祭坛的暗门在身后合拢时,越央喉间的血已浸透年彻尧半边衣襟。
她后背裸露的肌肤下,《年氏族谱》的鲛绡卷凸起狰狞的轮廓,像生在她骨肉里的另一副脊梁。年彻尧撕开染血的布料,发现族谱边缘竟缝着细如发丝的金线——这是年氏秘传的「血鉴」,唯有宗主血脉浸染才会显形。
「别...碰金线...」越央突然攥住他手腕,指甲抠进他结痂的虎口,「沾了你的血...会引燃...」话音未落,暗道上方突然传来冰层碎裂般的脆响。无数金色甲虫从石缝涌出,振翅声汇成一句刺耳的诘问:
「弑亲者,可安眠?」
年彻尧挥剑斩向虫群,剑锋却穿透虚影直劈石壁。火星迸溅中,他看见越央心口的图腾正在褪色——那是双生咒消亡的征兆。
「工部侍郎...只是傀儡...」她喘息着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烙印:一柄滴血的玉如意,「真凶戴着这个...屠了年氏祠堂...」
暗河的水突然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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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逆舟
年彻尧抱着越央跃上浮木时,墨玉莲蓬在怀中发出蜂鸣。莲孔里渗出三十六滴金液,在浑浊水面上凝成微缩的皇城舆图。图中东宫位置裂开黑洞,伸出无数缠绕玉如意的锁链。
「这是...血鉴引路?」年彻尧猛地攥紧莲蓬。越央却突然夺过莲蓬按进自己心口伤口,金液混着血涌出,竟在水面绘出密道走向——直通皇帝寝宫下的冰窖。
暗流中有白骨手抓住浮木。越央拔出年彻尧腰间匕首砍断骨手,反手将刀尖扎进自己左臂:「以此血为祭...开幽冥路!」
水面骤然分开,露出一条覆满冰晶的甬道。两侧冰墙里封着无数童尸,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半截玉如意。年彻尧的剑鞘撞在第七具冰尸上时,尸体的眼皮突然颤动,露出和小妹一模一样的青灰色瞳孔。
「阿兄...」冰尸的嘴唇在寒雾中开合,「玉如意...是钥匙...」
越央突然咳着血笑起来:「少宗主看仔细...这可不是你家小雪...」她染血的手指戳进冰尸眼眶,抠出颗琉璃珠,「是工部侍郎用童女眼炼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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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冰鉴
皇帝冰窖的中心悬着口水晶棺。
棺中老者穿着龙袍,心口却插着完整的玉如意。越央踉跄扑到棺前,徒手掰开老者僵硬的嘴——喉间卡着枚银铃铛,铃舌刻着「年彻雪」三个字。
「三年前...」她喘息着用匕首刮开棺盖冰霜,「真太子被做成长生蛊...皇帝才是替身...」
冰霜下显出血字:「以年氏女为药引,可肉白骨」。年彻尧的剑哐当坠地。他想起小妹被捞上岸时,腹腔确实有缝合痕迹。
「玉如意是剖心的刀。」越央突然扯过年彻尧的手按在皇帝心口,「你摸摸...这心跳...」
掌心下传来微弱的搏动,频率竟与越央的脉搏完全一致!年彻尧猛地掀开皇帝衣襟,老者心口处赫然纹着与越央相同的双生图腾。
「当年他们剖开小雪的肚子...」越央的声音淬着毒,「把长生蛊种进皇帝体内...用我的血养着...」她突然撕开自己后背的鲛绡族谱,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疤痕——每道伤疤都组成玉如意纹路,「因为我和小雪...是双生子啊...」
冰棺突然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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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双生刃
飞溅的冰碴中,年彻尧看见两个越央。
一个浑身浴血撑着匕首站立,另一个从棺中坐起,穿着小妹的杏红衫子。两人右眼尾都有朱砂痣,只是棺中人的颜色淡得像褪色血渍。
「阿姐...」棺中人发出越央的声线,「你终于来替我啦...」
年彻尧的剑尖在两人之间游移。站着的越央突然冷笑,反手将匕首捅进自己小腹:「这样...能分清么?」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地面突然浮现金色纹路——是年氏宗祠的镇魂阵!
棺中「越央」发出凄厉尖啸,面皮如蜡融化,露出工部侍郎夫人枯槁的真容:「双生蛊果然骗不过血鉴...」她枯爪般的手抓向年彻尧,「但你小妹的命...可在我手里...」
真正的越央突然扑到冰墙前,将发间荆钗插进第七具童尸眼眶。尸体的嘴猛然张开,吐出一枚冰晶钥匙:「少宗主...接住...」
钥匙入手刹那,整座冰窖开始倾塌。年彻尧在坠落的冰锥中抓住越央,见她唇形无声地说:「玉如意...插进我心脏...才能破蛊...」
皇帝心口的玉如意正在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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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血归一
年彻尧握着玉如意的手在发抖。
越央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图腾在两人掌心下发烫:「动手啊...」她眼底青芒暴涨,「难道要等皇帝体内的蛊虫...」
冰层碎裂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皇帝的身体突然膨胀,龙袍下钻出无数沾血的玉如意,每柄如意顶端都嵌着颗童女头颅。年彻尧看着最中央那颗头颅——小妹年彻雪的面容正对他微笑。
「阿兄...」所有头颅齐声呢喃,「舍不得杀她么...」
越央突然夺过玉如意。
「记住...」她将如意尖端对准自己心口,眼睛却望着年彻尧,「墨河水脉图...在小雪的头骨里...」
利器贯穿血肉的闷响中,金光炸裂。年彻尧在强光里看见越央后背浮现金色河道图,而皇帝身上的玉如意寸寸断裂。冰窖彻底崩塌的瞬间,他怀中的《年氏族谱》突然展开,末页血字狂草: 「养女越央,以命断蛊,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