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药汁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边关深秋的血。苏晚卿蹲下身,指尖悬在离药渍半寸的地方,冰冷的空气里浮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青禾,"她声音很轻,"去把库房新到的银针取来。"
青禾应声要走,裙摆却被门槛绊得踉跄。苏晚卿抬头时,正看见小丫鬟煞白的脸上挂着泪珠,金桂木的门框上还粘着半个湿漉漉的脚印。
"怕什么?"苏晚卿扯了扯嘴角,笑声里淬着冰渣,"真要你的命,方才那碗汤就不会碎在地上了。"
银针细如牛毛,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苏晚卿捏着针尾往药渍里一戳,针尖立刻黑了半截。她把银针往烛火上燎,"嗤"的一声,黑烟裹着焦臭味腾起来,在窗纸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不是鹤顶红,也不是牵机引。"她捻着发烫的银针,指腹蹭过那道黑痕,"是番木鳖,见血封喉的东西掺了三成,让人看起来像是急症暴毙。"
青禾腿一软坐到地上,后脑勺磕在樟木箱角也没哼一声:"小姐...柳姑娘她..."
"未必是她亲自动的手。"苏晚卿把银针扔回托盘,银簪挑着炭盆里那块黑炭走过来,"你再看这个。"两块乌黑的针尖并排摆在白玉盘里,倒像是孪生兄弟。
"林统领送来的炭..."青禾倒吸凉气,"他们想让您神不知鬼不觉地..."
"死在东宫。"苏晚卿替她说完剩下的话,走到妆台前慢条斯理地绾发。铜镜里映出张毫无血色的脸,唯有眼底燃起两簇野火,"这样既能给柳姑娘腾位置,又能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省得我苏家十万铁骑闹起来。"
她突然笑出声,银簪狠狠凿进发髻:"好算盘,真是好算盘。"
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晚卿竖起耳朵听了片刻,转身从妆匣底层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枚虎符玉佩,边缘被摩挲得发亮——那是她十五岁生辰时,父亲偷偷塞给她的保命符,说是凭着这个,至少能调动京郊三千苏家旧部。
"青禾,把这个送去城南的回春堂。"她把玉佩塞进丫鬟怀里,用帕子层层裹紧,"交给穿皂色长衫的账房先生,就说'炭火不够暖炉'。"
青禾攥着帕包的手直哆嗦:"小姐要亲自去..."
"不去怎么行?"苏晚卿弯腰抚平丫鬟裙摆的褶皱,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人都把刀架到脖子上了,再不出门透透气,岂不是要闷死在这金丝笼里?"
她换上件月白夹袄,外面罩了件灰扑扑的斗篷。走到门前时又折返回来,从妆匣里捏了把金瓜子塞进袖袋。铜盆里的残火忽明忽暗,映得她半边脸亮半边脸暗,倒像是庙里的无常鬼。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账本里撕下页纸塞进嘴里。纸张粗糙刮得喉咙生疼,她却嚼得津津有味,"刘嬷嬷要是问起,就说我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青禾眼睁睁看着那页记满炭火账目的纸被咽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揪紧了。
柳轻若的揽月轩在东宫西北角,靠近冷宫那片荒园。苏晚卿绕着抄手游廊走了半圈,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弹琴声。调子是江南的《采莲曲》,弹得却七零八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姑娘慢走!"廊下突然窜出个小太监,怀里抱着个描金漆盒,差点撞到苏晚卿身上。盒子盖没盖严,露出里面半支玉簪,眼熟得很——正是前日萧景琰赏给柳轻若的那支羊脂白玉簪。
苏晚卿往旁边一躲,斗篷下摆扫过廊柱。那小太监抬头看见她的脸,腿肚子当即就转了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怀里的漆盒摔出去老远。
玉簪滚到苏晚卿脚边,簪头那朵并蒂莲碎了半瓣。她弯腰捡起来,冰凉的玉簪硌得掌心发疼——倒像是在边关时,握着刀把等敌人上门的滋味。
"太子妃娘娘饶命!"小太监磕头跟捣蒜似的,青石板上很快洇出片湿漉漉的血迹,"奴才...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苏晚卿捏着玉簪转身,正看见柳轻若站在轩门口。她穿件藕荷色软缎夹袄,外面罩着件水红比甲,头发松松挽着,眼角那颗泪痣红得像要滴血。
"姐姐怎么来了?"柳轻若福了福身,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也不先遣人通报一声,妹妹好准备准备。"
苏晚卿把玉簪插回她发髻,指尖故意刮过她耳尖。柳轻若瑟缩了一下,鬓边那朵绒花跟着颤悠悠晃:"这簪子可是殿下赏的?怎么这般不小心?"
"是...是妹妹笨手笨脚的。"柳轻若垂着头,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方才琴断了根弦,正想让小禄子去取支新的..."
"哦?什么琴弦这般金贵,还要劳动殿下身边的人?"苏晚卿慢悠悠地说,目光扫过摔在地上的漆盒。里面除了些胭脂水粉,还有个眼熟的白瓷瓶——跟昨夜萧景琰送来的安神汤碗,竟是一个窑出来的。
柳轻若的脸倏地白了,捏着帕子的指节泛青:"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些寻常物件..."
"寻常物件?"苏晚卿突然提高了声音,吓得廊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本宫倒想知道,什么样的寻常物件,需要用掺了番木鳖的安神汤来配?"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柳轻若当场瘫坐在门槛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泪珠子成串往下掉,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院里的牡丹早就谢了,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几个冻僵的花苞。苏晚卿踩着满地枯叶走到柳轻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是谁让你做的?"
柳轻若猛地抓住她的裙角,指甲掐进苏晚卿小腿肉里:"姐姐饶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哭得浑身发抖,发髻散了一半,倒像是疯癫婆子,"是王公公!是他说...只要姐姐不在了,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
"名正言顺地怎么样?"苏晚卿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立你做太子妃?"
柳轻若突然不哭了,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苏晚卿。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吓人,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比你先认识殿下!我跟殿下青梅竹马!要不是你苏家权大势大,这太子妃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
苏晚卿后退半步,甩开她的手。柳轻若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发髻彻底散了,乌泱泱的头发铺了一地,倒像是黑色的蛇。
"你以为萧景琰是真心喜欢你?"苏晚卿冷笑,"他要是真有心,当年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送进宫做才人。如今不过是拿你当个幌子,既想安抚我苏家,又想落个情深义重的名声——柳轻若,你跟我一样,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你胡说!"柳轻若突然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殿下说过会给我名分的!他说等时机成熟..."
"时机?"苏晚卿蹲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喊一声,外面的侍卫就能把你拖出去杖毙?到时候萧景琰最多难过几天,转头就能找个新的柳轻若——反正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自作多情的女人。"
柳轻若浑身一僵,脸色白得像纸。苏晚卿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像在边关杀了头没断奶的小羊,赢了也胜之不武。
她转身正要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柳轻若的指甲深深掐进她肉里,眼神里闪着疯狂的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苏晚卿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柳轻若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着。她疼得惨叫起来,声音刺破了整个东宫的宁静。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苏晚卿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在边关的时候,我杀的人比你见的都多。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死才能干净利落?"
柳轻若的脸涨得通红,手脚胡乱挣扎着。苏晚卿死死按住她,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萧景琰愤怒的吼声:"苏晚卿!你在干什么!"
苏晚卿没有回头,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柳轻若的眼睛凸了出来,舌头都吐了半截。萧景琰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推开:"你疯了!"
苏晚卿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廊柱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她却笑出声来:"我疯了?殿下倒是说说,是我疯了,还是这个想毒死我的女人疯了?"
萧景琰没理她,手忙脚乱地把柳轻若抱起来。美人在怀哭得梨花带雨,半边脸高高肿起,胳膊还不自然地歪着,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殿下..."柳轻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姐姐她...她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给她弹首曲子..."
"够了!"苏晚卿厉声打断她,从袖袋里掏出那枚发黑的银针,"这是什么?你敢说这不是你让人送来的安神汤?"
萧景琰的目光落在银针上,脸色变了变。但他很快别过头,声音冷得像冰:"就算她有错,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轻若身子弱..."
"身子弱?"苏晚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弱到能下番木鳖毒?殿下是不是忘了,我从小在边关长大,什么毒没见过?"
她一步步逼近萧景琰,眼神里燃着熊熊烈火:"三年之约我没忘,你想演戏我也奉陪到底。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杀心!萧景琰,你真当我苏家没人了吗?"
萧景琰抱着柳轻若后退半步,眼神闪烁不定:"我没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苏晚卿冷笑,"林统领是你的人,王公公是你的奴才,现在这个女人想毒死我,你也说不知道?"她突然伸手,扯下头上的白玉簪,青丝如瀑布般散开,"好!既然殿下不信,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看你怎么跟我父兄交代!"
银簪闪着冷光,就要往脖子上刺。萧景琰瞳孔骤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苏晚卿目眦欲裂,另一只手挣脱出来,狠狠一巴掌甩在萧景琰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惊得树上的乌鸦都叫了起来。萧景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柳轻若也不哭了,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苏晚卿的手还在空中颤抖,掌心火辣辣地疼。她看着萧景琰通红的脸颊,突然觉得一阵无力——这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为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了。
"萧景琰,"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三年之约,就此作罢。"
她甩开萧景琰的手,转身就走。走到院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冷冷地瞥了柳轻若一眼:"至于你..."
柳轻若吓得一哆嗦,往萧景琰怀里缩了缩。苏晚卿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挺直脊背,一步步消失在回廊尽头。
萧景琰站在原地,怀里的柳轻若还在瑟瑟发抖。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他满脑子都是苏晚卿最后那个眼神——冰冷,决绝,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殿下..."柳轻若怯怯地开口,"姐姐她..."
"闭嘴!"萧景琰猛地把她推开,柳轻若摔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可他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追了出去,只留下满院子的狼藉和一个破碎的白瓷瓶,在寒风中悄无声息地淌着暗红色的药汁。
苏晚卿踩着满地枯叶往回走,月白夹袄沾了好几片焦黄的碎叶。冷风灌进斗篷领口,冻得她打了个寒噤,方才掐着柳轻若脖子的指节还在发烫。
转过抄手游廊,就见萧景琰的明黄锦靴立在廊下。苏晚卿脚步没停,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突然伸手攥住她手腕。
"放手。"她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去哪?"萧景琰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青紫的掐痕,那是方才柳轻若抓出来的印子。苏晚卿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就像当年在边关吞了满嘴风沙。
"出宫。"她抽出被攥疼的手腕,指尖在袖袋里摸到那包金瓜子,"殿下不是巴不得我消失?"
萧景琰挡在她面前,御赐的玉带撞上她的斗篷纽扣,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盯着她散开的青丝,喉结动了动:"宫里规矩重..."
"规矩?"苏晚卿仰头看他,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刚好落在她眼底,烧得那两簇野火更旺,"给枕边人下毒也在规矩里?"
萧景琰的脸瞬间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苏晚卿冷笑一声,侧身要绕开他,却被他猛地拽进怀里。明黄色龙纹锦袍带着皂角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今早御花园新来的白狐,听说被他一箭射穿了喉咙。
"卿卿,别闹了。"他把脸埋在她发间,声音闷得像堵了团棉花,"是我不好,我送轻若去家庙闭门思过..."
"不必。"苏晚卿在他怀里僵得像块石头,"我嫌脏了苏家列祖列宗的眼。"
萧景琰的手臂突然收紧,勒得她肋骨生疼。廊下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朱红柱子上,像两只纠缠的困兽。
"你非要这样?"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带着酒后的微醺,"别忘了你父兄还在边关..."
这句话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插进苏晚卿心口。她猛地推开他,手背擦过他衣襟上那枚和田玉佩——那是当年定亲时,她亲手系上去的。
"萧景琰,"她看着他惊恐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你威胁我?"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晚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拂过他滚烫的脸颊。苏晚卿转身就走,这次他没再拦,只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大概是他又砸了什么宝贝。
走到宫门口时,守城的禁军突然横戟拦住去路。领头的校尉脸色发白:"太子妃娘娘,没有殿下手谕..."
苏晚卿解下腰间的双鱼玉佩塞进他手里——那是先皇赏给苏老将军的信物,京城里没人不认得。校尉的手抖了抖,戟杆"哐当"砸在青石板上。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苏晚卿拢紧斗篷,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街上的叫卖声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比东宫那股子虚伪的檀香好闻得多。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哈着白气凑上来,看见她斗篷下的月白夹袄,眼睛顿时亮了。
苏晚卿摸出颗金瓜子拍在柜台:"天字号房,再加一桌好酒好菜。"
小二的脸笑成朵菊花,正要领她上楼,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几个穿皂衣的汉子冲进客栈,腰间挂着的腰牌在灯火下闪着银光——是京兆尹府的人。
为首的捕头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苏晚卿身上。她慢慢往柱子后挪了半步,袖袋里的金瓜子硌得手心发疼。
"奉太子令,全城搜捕逃犯。"捕头的声音像破锣,"所有可疑人等,全都跟我回府问话!"
苏晚卿捏紧斗篷帽子,转身想从后门溜走。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方才那个店小二,不知怎么摔在了地上,热汤溅了捕头满裤腿。
"对不住对不住!"小二抱着头直哆嗦,偏偏挡住了捕头的路。苏晚卿趁机跑上楼梯,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
天字号房的门还没锁,她闪身进去,反手抄上门闩。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苏晚卿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
"小姐!是我!"黑影踉跄着扶住窗框,声音又惊又喜,"张副将带人来了!"
苏晚卿盯着窗外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张猛摸着被砸红的额头傻笑,袖管里露出半截玄铁令牌——正是她让青禾送去的虎符玉佩。
楼下突然传来震天的撞门声,捕头的怒吼混着刀剑相击的脆响穿透楼板。苏晚卿走到窗边,看见街对面的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明黄色的衣角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小姐,咱们现在就杀出去?"张猛拔刀出鞘,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苏晚卿摇摇头,指尖在窗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她看着楼下越来越多的禁军,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萧景琰抱着她说,等他登基,就废黜六宫,只立她一人为后。
"告诉弟兄们,按兵不动。"她转身从床底拖出个樟木箱,里面是她早就备好的男装,"咱们去个地方。"
张猛看着她解开发髻,长发如墨瀑般垂落,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姐要去..."
"天牢。"苏晚卿拿起剪刀,咔嚓剪断青丝,"王公公不是喜欢玩阴的?咱们就去问问他,那碗番木鳖汤,是谁亲手端出来的。"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高处坠落。苏晚卿探头一看,只见槐树下那个明黄色身影不见了,只有顶黑色缨帽滚落在青石板上,被马蹄碾得稀巴烂。
楼下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张猛握紧刀柄,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苏晚卿却对着铜镜慢悠悠地束发,剪刀尖上还缠着几根青丝,在烛火下闪着银光。
"走吧。"她把剪刀随手塞进靴筒,声音平静得像要去逛庙会,"去晚了,怕是连口热乎的牢饭都赶不上了。"
木门被撞开的瞬间,苏晚卿扯下墙上的画像,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密道入口。张猛咧嘴一笑,当先钻了进去。烛火在密道里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即将扑食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