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的构图》

我总觉得冰箱在“创作”。

事情始于一周前。那天加班到家，我随手把买来的食材塞进冰箱——半块奶油奶酪、三根胡萝卜、一盒蓝莓。凌晨三点，我被渴意惊醒，打开冰箱拿水时，发现所有食物整齐排列在顶层搁架：奶酪在中央，胡萝卜呈放射状向外延伸，蓝莓像点缀的眼珠。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睡前幻觉，胡乱将东西塞回原位。

次日清晨，同样的构图出现了。这次胡萝卜围成五边形，奶酪裂开的缝隙正对蓝莓形成的三角形。我拍下照片发给女友，她笑我神经质，说可能是冰箱气流导致的偶然排列。但当晚，构图愈发复杂：鸡蛋组成螺旋，芹菜叶指向某个角度，酸奶盒上凝结的水珠拼出歪斜的字母“X”。

我开始记录每次的图案。第五天，食材组合成一只扭曲的手掌，指尖指向冷冻室。当我颤抖着打开下层抽屉，发现那包失踪半个月的速冻饺子——本该腐烂的饺子皮却鲜亮如初，表面浮着黏液，像某种生物分泌的保护层。

第七天（不，或许该说是被冰箱篡改后的“第七天”），构图终于完整：所有食物拼出一张人脸，眼眶位置是两颗腐烂的番茄，嘴角裂开处渗出褐色汁液。人脸正对着我家厨房摄像头，而监控回放显示，凌晨两点，冰箱门自动开合了十七次，没有任何生物靠近。

我试图破坏构图，将食物扔进垃圾桶。但深夜，它们又回到了冰箱——位置精确到毫米，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校准过。现在，人脸图案每日更新，腐烂程度逐渐加深，而汁液的气味渗入整个公寓。我开始在墙面发现暗红斑点，像血液渗出的痕迹，但擦拭时只留下黏稠的透明胶质。

女友说我疯了，但冰箱里的人脸今晚多了一样东西：一颗门牙，形状与我昨夜拔掉的智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