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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太子立威·明嘉巧智解困局

知否:盛家盛世

东宫,崇文殿。鎏金兽炉中吐出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殿内沉凝压抑的气氛。年仅十四岁半的太子赵昕端坐于上首,身着杏黄色常服,面容尚带少年的清俊,但眉宇间已凝聚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肃与威仪。下首侍立着几位东宫属官和刚被紧急召来的户部、工部几位侍郎,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京畿附近三州水患,灾民流离,急需赈济。然,户部所报常平仓存粮,与孤前日遣人暗查之数,竟相差三成有余!”赵昕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冷冽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手中捏着一份密报,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殿下息怒!”一位须发皆白的户部侍郎慌忙出列,额角渗出冷汗,“此…此中或有计量误差,或是仓吏保管不善所致霉烂……”

“误差?霉烂?”赵昕冷笑一声,将密报重重拍在紫檀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心头一跳,“孤派人查的是实实在在能入口的粮食!不是账册上的墨迹!三成!足以救活数万灾民的口粮,不翼而飞!尔等告诉孤,是误差?!还是有人觉得孤年幼可欺,将国之仓储视作私库?!”

少年太子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属官们噤若寒蝉,几位侍郎更是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连称不敢。他们心中惊骇,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子,手段竟如此老辣,行事如此迅捷隐秘!这哪里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储君?分明是蛰伏的幼龙,已初露峥嵘爪牙!

赵昕胸膛微微起伏,显是气得不轻。他登基为储时日尚短,根基未稳,朝中一些老臣和盘根错节的势力,难免存了试探、甚至轻视之心。此次水患突发,他敏锐察觉到常平仓可能有问题,立刻绕过户部,动用东宫潜邸时的可靠人手秘密核查,果然揪出了这触目惊心的亏空!这不仅仅是贪墨,更是对他太子权威赤裸裸的挑衅!若不能雷霆处置,立威于朝堂,日后如何监国理政?

然而,愤怒之后是棘手的问题。灾情如火,刻不容缓。仓中无粮,如何赈灾?若大张旗鼓彻查贪墨,牵涉必广,耗时耗力,灾民等不起。可若暂时按下不表,先筹措粮食,又恐打草惊蛇,让蛀虫逍遥法外,甚至变本加厉。

就在殿内空气几乎凝固,众人屏息等待太子决断之际,一道清悦柔和的女声自殿侧珠帘后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殿下息怒。诸位大人也请平身。”

珠帘轻动,身着杏黄太子妃常服的明兰缓步走出。她身形尚显单薄,但仪态端方,步履沉稳。十四岁的少女,面容如初绽的芙蕖般清丽,眉宇间却沉淀着超越年龄的从容与智慧。她先是对赵昕盈盈一礼,目光交汇间,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与支持。赵昕紧绷的神色在她清澈的目光下,微不可察地缓和了一丝。

明兰转向跪地的几位侍郎,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赈济灾民,安抚黎庶,乃当前第一要务。殿下仁心,忧心如焚,方才动怒,实因忧心百姓生计。诸位大人为国操劳,亦当体察殿下苦心。” 她这番话,既维护了赵昕的威严,又给了惶恐的官员一个台阶下。

跪着的侍郎们如蒙大赦,连声称是,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明兰走到赵昕身侧,目光扫过案上那份刺目的密报,轻声道:“殿下,事分轻重缓急。灾民嗷嗷待哺,片刻耽误不得。常平仓亏空一事,事关国本,必须彻查,但查,也需讲求方法,以免打草惊蛇,反误了赈灾大事。”

赵昕看向她,眼中带着询问:“爱妃有何良策?” 这声“爱妃”唤得自然,带着全然的信任。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共同面对风雨时,沉淀为最坚实的倚靠。

明兰微微垂眸,略一思索,条理清晰地开口:“其一,立即开京仓放粮,并急令邻近未受灾州府,火速调拨常平仓存粮驰援灾区。同时,由殿下亲笔手谕,命可靠官员持节督办,沿途严查克扣,务必将每一粒粮食送到灾民手中!此为‘急’。”

“其二,”她声音略沉,“常平仓亏空,蛀虫必然心虚。此时若大张旗鼓严查,恐其狗急跳墙,销毁证据或串联抵抗。不如明松暗紧。殿下可对外宣称,为安抚民心,彰显天家仁德,此次赈灾所需粮米,暂由内帑拨银,向京中各大粮商‘平价采买’!”

此言一出,赵昕眼中精光一闪,几位属官也露出了思索之色。

明兰继续道:“这‘平价采买’便是饵。京畿粮商,与各仓官吏盘根错节,关系密切。殿下可命人放出风声,此次采买数额巨大,利润丰厚。那些蛀虫仓吏,手中正握着贪墨来的粮食无法光明正大出手,见此‘良机’,必会暗中联络相熟的粮商,试图将手中赃粮‘洗白’出手,填补亏空甚至再赚一笔!届时,只需盯紧几家与仓吏过往甚密的粮商,顺藤摸瓜,人赃并获,岂非比大海捞针般的清查更有效?此乃‘缓’。”

她顿了顿,看向赵昕,目光清亮:“殿下坐镇中枢,以赈灾安民显仁德,以雷霆手段查蛀虫立威仪。明面上是向粮商采买解燃眉之急,暗地里是张网以待,引蛇出洞。双管齐下,既解了灾民之苦,又不至于让国蠹逍遥,更能震慑朝堂。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片刻后,赵昕猛地一拍桌案,朗声大笑,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锐气与赞赏:“妙!妙极!爱妃此计,深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精髓!化被动为主动,于无声处听惊雷!好一个‘急缓相济’!”

他看向明兰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骄傲。几位属官和侍郎更是心中震动,看向那位年仅十四岁的太子妃,眼神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叹服。谁能想到,这看似棘手无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困局,竟被这位深居东宫的小太子妃,用如此巧妙而务实的方法化解于无形?不仅解了燃眉之急,更将计就计,把危机变成了立威的契机!

“就按太子妃所言去办!”赵昕霍然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即拟旨!赈灾事宜,由东宫詹事府协同户部、工部,按太子妃之策办理!常平仓亏空一案,由孤亲自督办,着刑部、大理寺精干人手,暗中布控,务求人赃并获,一查到底!孤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动这国本之粮!”

“臣等遵命!”殿内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比之前洪亮了许多,带着由衷的敬畏与信服。

一场可能动摇东宫威信、引发朝堂动荡的风波,在少年太子与太子妃的默契配合下,被悄然引向了对他们最有利的方向。赵昕的威严在雷霆手段与明兰的巧智辅助下,深深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位臣属的心中。而明兰,这位年轻的明嘉太子妃,也以她的聪慧与沉稳,在东宫乃至朝堂之上,投下了属于自己不容忽视的第一道惊鸿丽影。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权力的漩涡中,淬炼成了并肩御敌的默契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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