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里的追捕 上

管道里的空气冷得像能把肺冻裂，我缩在直径刚够塞进一个人的维修通道里，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应急灯的红光透过格栅照进来，在我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外面走廊里传来靴底敲击金属的声音，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像锤子敲在我的心脏上。

"目标最后确认在D区中继站，重复，D区中继站。"无线电的杂音透过管道传进来，模糊不清却足够吓人。我的右手掌贴着地面，冰凉的金属稍微缓解了掌心灼热的刺痛——那诡异的银白色纹路还在发光，像某种高科技纹身，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14小时58分..."我低声重复着主控台上看到的倒计时，喉咙干得发疼。这就是人类文明剩下的时间？我想起全息影像里那些毁灭场景，核武器的闪光，火山灰遮蔽天空，病毒感染者倒地的画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管道外的光线突然变亮，有人用强光手电扫过通道，光影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晃动。我屏住呼吸，把自己更深地缩进管道拐角。靴声停在了刚才我钻进来的格栅盖外面，金属碰撞声传来，他们在检查那个入口。

"妈的。"我咬着牙，右手无意识地握紧。掌心的刺痛突然加剧，像有人拿烙铁在烫我的肉。我痛得差点叫出声，急忙用左手死死捂住嘴。就在这时，整个管道系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什么鬼？"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上的纹路亮得刺眼，那些齿轮状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正在缓慢转动。更诡异的是，周围管道的震动频率竟然和纹路的闪烁节奏完全同步，就像...就像我的手成了整个系统的控制器。

"咔嚓——嘶嘶——"头顶的一段老旧管道突然裂开，白色蒸汽喷涌而出，在通道里形成一片模糊的雾障。外面传来惊呼："什么声音？管道破裂？"

"维修组！去看看怎么回事！"有人喊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大口喘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制服。刚才那是什么？巧合？还是...真的和我手掌有关？我摊开手，那些银白色的纹路已经暗淡下去，但形状比之前更清晰了。

小时候拆爷爷怀表的记忆突然冒出来。那是个黄铜老怀表，爷爷说是我们林家祖传的宝贝。我偷偷拆开会，里面的齿轮结构...和我手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哪有怀表用这么复杂的齿轮组？

"林家子孙...总有一天要修理这个世界..."爷爷临终前说的胡话现在在我脑子里打转。以前以为是老人糊涂了，现在看来...

管道里的震动还没完全停止，我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刚才的蒸汽爆发只能拖延几分钟，他们很快会发现没人在维修。我从工具腰带里摸出微型通讯器——这是我和老姜偷偷改装的，能绕过基地的监控系统。

开机，屏幕显示"网络监控中"。我咬着牙连续尝试连接，第三次失败后，终于在第四次接通了加密频道。

"是我，代码7319α。"我压低声音，尽量让呼吸平稳。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键盘敲击声，然后是姜晚星刻意压低但掩饰不住焦急的声音："疯了吗林舟？全站警报为你拉响了！你到底做了什么？D区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时间解释，"我挪到管道分支口，透过格栅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我需要去C区货运通道，给我一条安全路线。"

"安全路线？"姜晚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你闯的祸比我想的大得多...李默亲自带队，你被列为最高威胁目标，优先级比小行星撞击还高。"

李默？安全部主管李默？那个总是笑眯眯但眼神冰冷的老家伙？他竟然亲自出马抓我一个维修工？

"他为什么要抓我？"我问，同时注意到远处有手电光晃动。

"我不知道具体原因，"姜晚星的声音突然变小，"但警报内容是'阻止Ω协议信息泄露'，而且...他们授权使用致命武力。"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致命武力？为了一个"废弃"中继站里的信息？

"货运通道还能走吗？"我追问，同时开始沿着姜晚星曾经告诉我的备用管道移动。

"等一下..."键盘敲击声密集响起，"D区已经完全封锁，八个安保机器人正在巡逻。我可以给你开一条维修通道的权限，但你得穿过B区的主水管检修井，那里..."

通讯突然中断，传来一阵杂音。

"老姜？老姜！"我对着通讯器低吼。

"滋滋...小心..."杂音中传来姜晚星断断续续的声音，"有安保机器人...朝你方向...型号T-800...热感应扫描..."

通讯彻底中断。

我僵在原地，心脏差点跳出来。T-800？那是基地最新的安保型号，配备军用级热感应和声波定位，根本不是我这种维修工能应付的。

管道前方突然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很规律的齿轮转动声。我握紧手里的多功能螺丝刀——这是我身上唯一能当武器的东西了。

我悄悄爬到下一个格栅口，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就在走廊尽头，一个银白色的人形机器正站在那里，头部缓缓转动，红色的扫描灯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轨迹。

它离我不到五米。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额发。我缓缓缩回来，背靠着冰冷的管道壁，祈祷这玩意儿的传感器没那么灵敏。我的心跳得飞快，在寂静的管道里像打鼓一样响亮。

机器人的脚步声开始靠近，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思考着逃生方案。跳出去？不可能，T-800的反应速度是0.1秒。躲在这里？它的热成像很快就会扫过来。

就在这时，机器人停在了我所在的管道外面。红色扫描灯的光束透过格栅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我的脸上。

"发现热源信号。"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响起，管道外的机器人同时抬起了手臂，武器系统充能的嗡鸣声清晰可闻。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