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望地伸出右手挡在面前,像是想用手掌挡住子弹一样可笑。就在这时,掌心的纹路突然再次灼热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烫。银白色的光芒瞬间爆发,照亮了整个狭窄的管道空间。
机器人的扫描红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武器充能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些齿轮纹路正在飞速旋转,发出一种我听不见但能"感觉"到的高频振动。更诡异的是,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延伸出去,与管道外的机器人连接在了一起。
大量的数据流涌入脑海——机器人的能源状态、系统温度、武器准备情况、目标识别参数...就像是我自己变成了这台机器的中央处理器。
"系统...错误...外部指令冲突..."机器人的电子音变得断断续续,红色扫描灯疯狂闪烁。
我能感觉到它的系统正在崩溃,那些原本流畅运行的程序现在混乱不堪。这感觉很奇妙,就像看着一个复杂的钟表突然所有齿轮都卡住了。
机器人猛地向前倾倒,重重撞在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屏幕瞬间熄灭,彻底失去了动力。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光的手掌,又看看倒在外面的机器人,脑子一片空白。
它不是故障...是我的手...我的手接入了它的系统?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我是谁?或者说,我到底是什么?
管道另一端突然传来喊声:"T-800?报告状况!"
没时间细想了。我猛地推开机器人旁边的格栅盖,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个半吨重的金属家伙拖进管道分支。然后迅速用工具卸下它的核心主板——这玩意儿有追踪定位功能。
做完这一切,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像是有人拿钻头在我太阳穴里搅动。我靠在管道壁上,闭上眼睛想缓解一下,但眼前却出现了惊人的景象——
整个广寒宫观测站的维修管道三维地图,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每条管道的走向、直径、材质,每个阀门和接口的位置,甚至连哪里有锈蚀渗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就像我脑袋里突然多了个全息地图。
这感觉...和我小时候玩机械拆解游戏时完全沉浸其中的状态很像,但要清晰千百倍。
"机械有灵,万物互联..."爷爷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我意识到,我现在能"看到"整个管道网络。姜晚星说的路线在我脑海中高亮显示,但我同时也"看到"了另一条更隐蔽的路径——一条不在任何官方图纸上的备用通道,是我之前维修时偶然发现的。
而且我能"听"到很远的声音——30米外主水管的水流速度,15米外两个安保人员的脚步声,甚至能分辨出他们靴子的磨损程度不同。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基因突变?还是某种...改造?
没时间深究了。脑海中的地图显示那两个脚步声正在靠近。我沿着新发现的备用管道快速移动,身体在狭窄空间里灵活得不像平时的自己。手掌的灼热感已经消退,但那些纹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爬了大约三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断裂口——管道年久失修,锈蚀的金属完全裂开,形成一个30厘米宽的缝隙,下面就是漆黑一片的设备井。
我暗骂一声,这是地图上没显示的新损坏。
身后传来管道被强行撬开的声音,还有人说话:"他肯定往这边跑了!传感器显示T-800在这里失去信号!"
追兵来了。
我看着断裂处,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追兵,心急如焚。跳下去?至少有五米高,下面全是废弃设备,肯定会受伤。回头?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掌心的纹路再次发热。不是之前那种灼痛感,而是一种温暖的、流动的感觉。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在断裂处的金属边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我的手指开始自动移动,以一种我从未学过但异常熟练的速度拆解旁边的管道支架。同时我的左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从工具包中取出焊枪和特种合金焊丝。
"搞什么...我在做什么..."我喃喃自语,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我的双手配合得天衣无缝,拆下的支架被精确地切割成需要的长度,然后用惊人的速度焊接成一座临时桥梁。火花在狭窄的管道里飞溅,焊枪的嗡鸣声掩盖了我急促的呼吸。
当最后一个焊点完成时,我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断裂处的另一边。那座临时桥梁完美地跨越了缝隙,结构稳固得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的纹路正在缓慢旋转,形成一个完整的齿轮图案。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某种力量正在我身体里觉醒,而这显然与爷爷留给我的那块怀表有关。
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吓了我一跳。是姜晚星的加密信号。
"林舟?你还活着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背景有很大的风声,像是在通风管道里。
"暂时还没死,"我靠在管道壁上喘气,"但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C区货运通道还有多远?"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姜晚星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对不起,林舟..."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所有出口都被李默封锁了,包括货运通道,"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沮丧,"他启动了基地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所有非必要人员已经撤离,现在整个广寒宫除了安保部队,就只有你了。"
"只有我了?"我愣住了,"你呢?你在哪?"
"我..."她犹豫了一下,"我假装撤离,躲在中央控制室的通风管道里。我能看到监控,但李默正在逐个关闭非必要区域的摄像头,很快我也帮不了你了。"
管道远处传来金属被强行破坏的巨响,他们开始用切割工具打开通道了。
"他为什么这么大动干戈?"我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我到底发现了什么?那些'校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不知道全部,但李默是'奥米伽议会'的人,"姜晚星的声音压得极低,"我无意中听到他的通讯,他们称你为'觉醒的观察者',说必须在'密钥完全激活'前控制你。"
奥米伽议会?观察者?密钥?这些词像拼图一样在我脑子里拼凑。
我下意识地摊开右手,在应急灯微弱的红光下,我看清了掌心纹路的全貌——那是一个极其精密的齿轮结构,中心有三个相互咬合的圆环,而圆环中心刻着微小的文字:Ω-1原型,文明火种激活代码。
爷爷的怀表!
我猛地想起那个老怀表的内部结构,和我手掌上的纹路完全一致!小时候我以为那只是装饰性的花纹,现在看来...
"姜晚星,"我声音颤抖,"我爷爷...他也在广寒宫工作过,对吗?"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很久,长到我以为连接已经中断。
"你怎么知道?"最后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他留给我一块怀表,"我盯着掌心的纹路说,"里面的齿轮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样。"
又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姜晚星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敬畏和恐惧的声音说:"林舟,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你爷爷...陈教授他..."
"他怎么了?"我追问,心跳得更快了。
"他不叫陈教授,那是他的掩护身份,"姜晚星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广寒宫的老员工私下叫他...最后一位观察者。"
最后一位观察者?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从小就对机械有超常的天赋,为什么我会被选中来到月球,为什么我的手掌上会出现这个..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管道前方突然传来巨大的金属撕裂声,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了过来。
"找到他了!在前面!"有人大喊。
我握紧了拳头,掌心的齿轮纹路仿佛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开始微微发热。我看着前方延伸至黑暗中的管道,又回头看了看步步紧逼的追兵。
"林舟?你还在听吗?林舟!"通讯器里传来姜晚星焦急的呼喊。
我深吸一口气,关掉了通讯器。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爷爷,不管你是谁,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我继承了你的"工作"。
27次文明重置...第28次校准倒计时...奥米伽议会...观察者...密钥...
所有线索在我脑海中汇聚成一个清晰的目标:我必须逃离这里,必须弄清楚真相,必须阻止下一次"校准"。
这次,我们不重置,要越狱。
我转身冲进黑暗的管道深处,身后追捕者的喊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右手掌心越来越热,那些神秘的齿轮纹路,在黑暗中亮起了微弱而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