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贴着后脑勺，冻得我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头顶应急灯滋滋作响，红光亮一下暗一下，把房间照得跟鬼屋似的。我躺在地上，右手还贴在那个装着金属球的培养皿上，掌心暖乎乎的，不像之前那么烫了。
"嘶..."想爬起来，后脑勺一阵钝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还是铁锈。培养皿里的金属球还在发光，银色的纹路在表面慢慢流动，跟我手心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那金属球竟然跟着我的动作转了半圈。
"不是吧..."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直发毛。试着把手抬起来——"啵"的一声轻响，就像拔掉吸在皮肤上的磁铁，我的手终于离开了培养皿。手心那个三环齿轮图案亮得厉害，银光照得我能看清自己掌纹里的污垢。
控制台上的仪器突然"嘀"地响了一声。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整个控制台的金属表面都浮现出蓝色的细线，像电路板上的线路图，在红光下特别显眼。更诡异的是，我竟然看得懂那些线路代表什么，哪里是电源模块，哪里是数据接口，哪里有个松动的焊点，全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脑子里。
"这他妈..."我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控制台前。指尖轻轻划过那些蓝色纹路，就像触摸真的电线一样，能感觉到微弱的震动。控制台屏幕突然亮了，全是代码在滚动，速度快得让人眼花。但我偏偏能看懂——那是整个观测站的能源分布图，其中有三个区域的能量异常集中。
"LK-013..."我盯着培养皿基座上的刻字，心跳突然加速。这个编号我见过，在爷爷留下的工具箱夹层里，一张泛黄的维修工单复印件上。那是他失踪前接的最后一个活儿。
我伸手想去摸那个刻字，手指刚靠近，培养皿突然"嗡"地一声轻颤，一道银光从金属球里射出来，打在对面墙上，形成一个立体的全息影像。标题闪着红光：《第27次文明校准最终报告》。
墙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我扫了一眼就明白——这是27次文明毁灭的详细记录。从最早的玛雅文明到中世纪黑死病，再到2048年的人工智能叛乱，每次都是在科技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时突然中断。全息图里有个共同点：每次灾难前都有奥米伽议会的标志出现。
"真的是他们干的..."我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影像突然切换到一段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看起来像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出来的。月球观测站控制室，装修跟我现在待的这个差不多，就是设备新一些。一个穿着维修制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在操作控制台，右手上的齿轮图案在屏幕光线下特别清楚。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那背影，那操作仪器的习惯性手势，我太熟悉了——小时候看爷爷修收音机时见过无数次。
"爷爷？"我声音发颤，往前凑了两步。
全息影像里的爷爷突然转过身，对着镜头笑了笑。那笑容跟我记忆里一模一样，眼角两道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他举起右手，掌心对着镜头，那个三环齿轮图案清清楚楚。然后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我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就在我指尖碰到眉心的瞬间，全息影像突然变了，满墙的文字图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倒计时：71:58:34。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第28次校准准备中"。
"不...不要！"我使劲摇头，想把那数字从眼前赶走。影像突然又变了，出现一张星图，上面标着三个闪烁的红点，其中一个就在月球背面，离"广寒宫"观测站不远。旁边还有一行加密文字，我居然一看就懂——"觉醒者集合点，寻找老陈"。
"嘀嘀嘀——"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错误代码刷屏滚动："反物质约束场不稳定，能量泄露风险等级：极高"。墙上的培养皿开始滋滋作响，里面的液体冒着泡，温度明显升高了。
通风管道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踢到了格栅。追兵来了！
我慌了神，心脏跳到嗓子眼。控制台上的金属工具突然自己飞了起来，螺丝刀、扳手、钳子在半空中转圈，螺丝像子弹一样从墙上弹出来。我脑袋越来越疼，像是要裂开，无数的机械结构图在眼前闪得飞快。
"冷静...冷静...跟修发电机时一样..."我喘着粗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小时候爷爷教过我，越是复杂的故障越要从基础结构分析。我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着这些乱飞的金属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旋转的工具慢慢稳定下来，在我面前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金属护盾。掌心的齿轮图案亮得发烫，房间里所有金属的震动频率都清晰地传到我脑子里，包括通风管道里三个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胸前突然震动起来，是姜晚星的通讯器！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按接听键，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夹杂着电流杂音：
"林舟...还活着...太好了..."她的声音喘得厉害，背景里有爆炸声，"我破解了...议会内部文件...校准不是...唯一选项..."
"晚星？你在哪？安全吗？"我对着通讯器吼，耳朵死死盯着通风管道的动静——他们已经拆掉格栅，正在往里钻。
"别管我...听我说...地下避难所...坐标已发送...找老陈..."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上...爷爷的怀表零件...只有他能..."
"轰——"一声巨响，通讯突然中断，只剩下忙音。最后我听到的是她的尖叫和一个冷酷的男声："找到她了！"
"晚星！晚星！"我使劲按通讯器，但屏幕已经黑了。
通风管道里传来"砰"的一声，第一个追兵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他穿着黑色作战服，面罩遮住脸，手里端着那种扁平枪口的声波步枪。看到我，他毫不犹豫地开枪——嗡鸣声震得我耳膜疼，面前的金属护盾发出刺耳的共振声，差点散架。
我脑子一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集中精神想着"拆散它"。护盾里的螺丝刀突然像箭一样飞出去，精准地射进那步枪的散热口。追兵骂了一声，步枪冒出黑烟，他还没来得及扔，枪就"砰"地炸了。
趁着他被冲击波掀翻的功夫，我赶紧冲向控制台下面。刚才"看"到那里有个标着"维修竖井"的盖板，应该能通到下层工业区。身后第二个追兵已经下来了，正举着枪瞄准我。
我往旁边一滚，躲开声波攻击。控制台被打中，零件飞溅。我摸到盖板上的把手，使劲一拉——纹丝不动，锈死了。
"该死！"我急得满头大汗，追兵越来越近。
脑子里突然闪过爷爷的笑脸。对了，他教过我，锈死的螺丝要先敲松再拧。我集中精神，命令护盾里的扳手飞过去，"哐哐"两下砸在盖板螺丝上。再用力一拉，盖板终于开了，一股冷风从下面涌上来。
第三个追兵也下来了，三个人呈三角形把我围住。我退到竖井边上，往下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林舟，别反抗了。"其中一个追兵突然开口，声音有点耳熟。他摘掉面罩，露出半张被烧伤的脸——是李默！
"是你！"我咬牙切齿，"晚星是不是在你手上？"
李默笑了笑，那表情让我恶心："她很聪明，差点就破解了主数据库。不过没关系，抓到你就够了。"他抬手示意另外两个手下，"抓住他，活的。"
就在他们要扑上来的时候，我抓起培养皿里的金属球装置——现在它变成了六边形棱柱，沉甸甸的，还在发烫。我按下控制台的紧急按钮，红色倒计时开始闪烁：00:02:59。
"尝尝这个！"我把手里的金属零件全朝他们扔过去，趁他们躲闪的瞬间跳进维修竖井。
失重感瞬间袭来，我像块石头一样往下坠。应急灯的红光在我周围形成一条条光流，耳边风声呼啸。手里的棱柱突然发出刺眼的银光，我下意识握紧它——掌心的齿轮图案与棱柱完全贴合，银光顺着手臂往上爬，像有生命一样。
眼前突然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坠落了，反而像浮在水里。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不是人类语言，却能听懂意思：
"密钥融合...37%...启动文明跃迁协议...寻找其他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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