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望着窗外的世界，李在尹不由得想到了郑载宪讲'的圣经。
是什么来着？
她又忘了……下次她一定要多问问国文老师。
……
李恩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裤管卷到了膝盖上方。她正低着头，眉头紧锁，跟手中一卷有些发黄的绷带较着劲，试图将它缠绕在自己微微红肿的脚踝上。
那脚踝的肿胀是旧伤了。
她咬着下唇，却总也缠不好，不是太松就是歪斜得厉害。
“我来吧。”
李在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已经看李恩侑缠好久了，带着点无奈和温柔的笑意。她蹲下身，自然地接过李恩侑手里的绷带，指尖不经意碰到她脚踝时，李恩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眼神却飘向别处，耳根悄悄泛红。
“还疼吗？恩侑。”李在尹的动作很轻，先用手轻轻按了按肿胀的地方，确定没有伤到骨头，才开始慢慢缠绕绷带。
她记得朴宥莉说过，扭伤要缠得松紧适中，既能固定又不影响血液循环。
“老毛病了，没事。”
李恩侑的声音有点闷，视线落在李在尹低垂的发顶，她想起那天走廊里的吻，想起她没推开自己，心跳就忍不住快了半拍，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李在尹缠绷带的动作很专注，睫毛长长的，像小蝴蝶。那么漂亮，那么温柔。缠到脚踝最肿的地方时，她特意放轻了力度，抬头问。
“这样会不会太紧？”
……
太犯规了。
李恩侑觉得。
两人的距离很近，李在尹的呼吸拂过李恩侑的小腿，带着点香味。
李恩侑猛地别过头。
“……还行。”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暧昧，李在尹看着李恩侑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她倒是发现了，李恩侑也是一只傲娇的猫。
“好了。”她拍了拍李恩侑的小腿，“最近别跑太急，不然又要肿起来。”
李恩侑“嗯”了一声，没看她，却在她起身时，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角。
“……谢了。”
李在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往大厅中间走，她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该获得尹智秀和朴宥莉的奖励！
大厅中央，李恩赫正站在物资箱前核对清单，鼻梁上的眼镜架松了，右边的镜腿歪着，时不时往下滑，他得用手推一下才能看清纸上的字，样子有点滑稽。
李在尹看着他推眼镜的动作，想起那天他强吻后的懊悔，想起他刚才在地下车库被怪物踹飞时，自己下意识的保护。心里那点残留的别扭突然就淡了。
她能感觉到，李恩赫不再那么冷冰冰地算计，眼神里多了点温度，甚至刚才还主动问车贤秀要不要喝水。
啧……看在你慢慢变好的份上。
她走过去，有些强硬地指着他的眼镜。
“你的眼镜架坏了。”
语气有点像是……几年前，李恩赫第一次和她说话的那样。
李恩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李在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推眼镜的手顿在半空，语气有点不自然。
“嗯，刚才被怪物撞的。”
“我帮你修修吧？”李在尹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铁丝，这是她平时收集的，总觉得说不定能用上，“我看载宪修过类似的。”
李恩赫更意外了，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
“……好。”
他摘下眼镜递给她，镜腿果然歪得厉害，连接处的螺丝都松了。李在尹拿着铁丝，笨拙地想把镜腿掰正，结果手一滑，“咔哒”一声，镜腿歪得更离谱了，差点彻底断掉。
……
“呃……”
李在尹的脸瞬间红了，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更坏了。”
李恩赫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她皱着眉、鼓着腮帮子跟一根细铁丝较劲的认真模样，突然“嗤”地笑出了声。
是很轻的笑，却像道惊雷，炸得李在尹愣住了——她从没见过李恩赫笑，更别说这样带着点纵容的、真实的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眼睛里的冷意全散了，竟有几分好看。
“笨死了，拿来吧。”
李恩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瞥了眼李在尹手里“惨不忍睹”的眼镜，没好气地伸手夺过，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螺丝刀。
她的动作利落得很，用螺丝刀拧紧松动的螺丝，再用手轻轻一掰，歪掉的镜腿就回到了原位，最后用李在尹那根细铁丝在连接处绕了两圈，打了个小巧的结，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好了。”
她把修好的眼镜扔给李恩赫，语气还是硬邦邦的，眼神却扫过李在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恩赫接住眼镜，戴上试了试，果然稳多了。他看向李恩侑，自己的妹妹，“谢了。”
“下次烂了直接丢，别麻烦人！”
李恩侑转身坐回墙角，却在李在尹走过来时，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个位置。
李在尹坐下，看着李恩赫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假装看风景的李恩侑。
……
该说不说，果然是兄妹吗？
“你跟李恩赫，一点都不像。”
李恩侑“嗤”了一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声音有点闷。
“谁跟他像。”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句。
“而且，我们不是亲兄妹。”
“啊？”
“他是我妈带过来的，跟我没血缘关系。”李恩侑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小时候还行，他会把便利店阿姨给的糖偷偷塞给我，我被欺负了，他也会瞪着眼睛跟人吵架。”
那时候的李恩赫还没戴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却总像只护崽的狼，把她挡在身后。
“后来就变了。”李恩侑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他上高中开始，就天天打零工，放学去送外卖，周末去工地搬砖，说是要供我上学，学我喜欢的芭蕾。”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跟我那个赌鬼老爸一样，学坏。”
李在尹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他总爱唠叨，问我作业写完没，问我跟谁出去玩了，问我钱花在哪儿了。”李恩侑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角的裂缝，“我讨厌他那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他以为我稀罕他赚的钱？”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向远处。
“我有时候会去酒吧驻唱，或者帮人画插画，赚点零花钱。他知道了，就板着脸问我钱从哪来的，跟审犯人似的。”
其实她只是不想总花他的钱，不想看他累得在课堂上打瞌睡，不想他为了给她凑学费，连想吃的炸猪排都舍不得买。可这些话，她从没说过，每次都故意跟他顶嘴，把他气到摔门而去。
李在尹看着她别扭的样子，突然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们俩，其实很像啊。”
“哪像了？”李恩侑皱眉。
“都是外冷内热啊。”李在尹的声音很轻，却说得笃定，“他唠叨你，是怕你受委屈。你故意气他，是不想他太累。”
李恩侑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谁跟他像……少胡说。”
李在尹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没再拆穿，只是捡起地上的小石子，轻轻扔向远处。
“其实，被人唠叨也挺好的。至少说明，有人在担心你啊。”
……
李恩侑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正在核对物资的李恩赫。他的背有点驼，大概是常年打工累的。
……哼，就算他是好意的，也别来和我抢在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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