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完颤抖的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小刀，眼神里布满了血丝。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发疯了。
“你们不能走！”
他的声音尖利又发颤，死死盯着正在收拾物资的李恩赫和郑载宪。
“我看到你的计划了！你要带他们偷偷跑出去！粮食不够了，你们想把我们扔下，是不是？”
他昨晚无意中看到了李恩赫藏在账本下的外出路线图，又听到了分配物资时“余量不足三天”的对话，恐惧像野草一样疯长——他不想死，更不想被独自留在这栋满是怪物的楼里。
“姜承完，冷静点。”
郑载宪放下手里的背包，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动作稍大就牵扯得生疼。
“我们不是要偷偷跑，是在计划所有人一起出去。”
“我不信！”姜承完猛地后退一步，小刀挥舞着，划破了空气，“你们就是想丢下我们！我看到你给郑载宪塞了压缩饼干，给李在尹留了水！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郑载宪还想再说什么，姜承完却突然疯了似的撞过来。他大概是想用蛮力阻止，却没注意到郑载宪本就受伤的手臂。
“唔！”郑载宪被撞得踉跄后退，手臂的绷带瞬间渗出暗红的血，显然是伤口裂开了，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国文老师！”李在尹的心猛地揪紧，刚才还在心疼他的伤，此刻看到绷带染红，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她冲过去挡在郑载宪身前，瞪着姜承完，“你干什么！他本来就受伤了！我们没有要丢下任何人，李恩赫只是在计划怎么让大家都活下去！”
“活下去？”姜承完握着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外面全是怪物！出去就是死！还不如待在这里……至少……至少还有点吃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恐惧吞噬的绝望。
“待在这里才是等死。”
边尚昱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花衬衫的袖子挽着，露出手臂上的伤疤，眼神冷得像冰。他看着姜承完被恐惧冲昏头脑的样子，想起了以前那些因为害怕而自相残杀的人。
不等姜承完反应，边尚昱已经快步上前，攥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姜承完被打得侧飞出去，撞在墙上，小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角瞬间溢出血丝。他懵了，捂着嘴看着边尚昱，眼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多了点清醒的茫然。
“疼吗？”边尚昱站在他面前，声音低沉。
“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害死自己和别人。”
姜承完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终于被这一拳打醒了。
李在尹没再管他，转身扶住郑载宪，看着他渗血的绷带，眉头皱得更紧。
“我再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郑载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看向李恩赫。
“该说了。”
李恩赫点点头，走到大厅中央，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安静。我有话要说。”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粮食最多撑两天，电力随时会断，这栋楼已经不能再待了。”李恩赫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计划三天后外出，目标是五公里外的超市仓库，那里应该有足够的物资和燃料。”
人群里响起一阵骚动，有惊讶，有恐惧，也有期待。
“安吉燮大叔。”李恩赫看向角落里的大叔，“明天你带火枪，从天台侦察外面的路况，标记怪物聚集点和安全路线。”
安吉燮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火枪：“没问题。”
“韩大叔。”他又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你之前说懂点机械，车库里那辆越野车，需要你改装一下，加固车身，加装防护栏，确保能应对路上的冲击。”
韩斗植转动轮椅，指了指墙角的工具箱，“零件够的话，很快能搞定。”
最后，李恩赫的目光落在边尚昱身上。
“到时候，你和车贤秀一起带队出发，负责清障。”
边尚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李恩赫看着众人，补充道，“这不是强制，想留下的可以留下，但我必须提醒——留下的人，生存几率不足一成。愿意跟我们走的，从现在起，服从安排，准备出发。”
大厅里静了几秒，随即响起稀疏的响应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跟着出去拼一把。姜承完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人群后，没说话，却算是默认了。
……
或许外面的世界更可怕。
但搏一搏，总会有希望的。
李在尹帮郑载宪重新包扎好伤口，抬头时，看到车贤秀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担忧。
……她还是觉得车贤秀像一只小狗。
夜幕降临，尹智秀坐在床垫上，抱着吉他轻轻拨动琴弦。没有复杂的技巧，只是简单的旋律。
她终于闲下来，有空好好给李在尹弹琴了。
李在尹靠在郑载宪身边，手指跟着节奏打拍子。边尚昱也难得没抽烟，只是沉默地听着。李恩侑抱着胳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李在尹身上。
这个旋律……像什么呢？
“像家。”
车贤秀低声说，他看着尹智秀拨动琴弦的手，看着周围或笑或静的人，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甜蜜的家园。”
李在尹愣了一下，觉得车贤秀和她想得一模一样。
“就叫甜蜜家园吧。”尹智秀侧头看向李在尹，声音温柔而坚定。
“就算回不去原来的家，只要我们在一起，这里就是家啊。”
郑载宪的笑容里带着欣慰，摸了摸李在尹的头发。
那晚的琴声，成了末世里最温柔的音乐，悄悄溜进了每个人的梦境。
李在尹甚至梦到了未来的家……但也只是想象的。
其实他们都不确定未来。
但……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第二天清晨，李在尹醒来的时候，大厅里的人正在分早餐，她也有些饿了，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大概都去忙了。
李在尹正准备去简单洗漱一下，就听到李恩侑焦急的喊声。
“快来人！尹智秀出事了！”
智秀出事了？！
众人心里一紧，跟着她冲进厕所。尹智秀蜷缩在隔间的地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手紧紧捂着小腹，疼得说不出话，嘴唇咬得泛白。
“智秀，怎么回事？”
李在尹蹲下身，想扶她，却被她疼得瑟缩了一下。
李恩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按了按尹智秀的右下腹。
“嘶——！”尹智秀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李恩赫的脸色沉了下来，站起身对众人说。
“是急性阑尾炎，炎症已经扩散了。”
“阑尾炎？”有人不解，“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李恩赫的声音异常严肃，“没有抗生素，不做手术，病毒扩散全身，她撑不过三天。”
大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手术？在这连消毒水都快用完的地方？
“做。”
尹智秀缓过一口气，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她看着李恩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尽管动手。”
李恩赫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需要麻醉药、广谱抗生素、消毒酒精，还有干净的手术刀和纱布。这些东西，我们现在都没有。”
“我去。”
边尚昱第一个开口，他已经抓起了地上的钢管，眼神冷硬。
“哪里能找到？”
“附近三公里有个社区医院，应该还有存货。”李恩赫迅速报出地址，“但那里肯定有怪物，你们要小心。”
车贤秀站了起来，握紧了带电尖棍。
朴宥莉也走了过来，“我懂点药品知识，能帮你们辨认需要的东西。”
李在尹也想去的，但尹智秀现在更需要她。
……
剩下的人立刻行动起来，郑载宪和安吉燮把最干净的那个房间腾出来，用酒精棉反复擦拭地板和桌子。
李在尹和李恩侑在朴宥莉的指导下，清点现有的纱布和消毒水，虽然不多，但都小心翼翼地收好。
而李恩赫正在翻看一本旧的外科手术图谱，眉头紧锁，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无菌室、没有专业器械的情况下做手术，压力可想而知。
……
他必须要做好准备。
智秀姐，是团队的核心成员，不能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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