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卷着雪花掠过霍格沃茨的塔楼,庭院里积起厚厚的白雪,盔甲在雪地里投下僵硬的影子。西弗勒斯裹紧黑袍,快步穿过结冰的石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温热的坩埚——里面是刚熬好的防冻剂,斯拉格霍恩教授让他送到禁林边缘的猎场看守小屋。
“记住沿着东边的小径走,别偏离路线。”教授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禁林深处最近不太平,有学生说看到了奇怪的影子。”
西弗勒斯并不在意这些警告。自从加入斯莱特林的核心集会后,他对危险的感知变得格外敏锐,更何况口袋里的黑檀木魔杖时刻散发着安心的凉意。他甚至有些期待能遇到些什么——或许是受伤的独角兽,正好可以收集尾毛;又或者是某种稀有的魔药材料,能让他的缩身药水更完美。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小径的痕迹。西弗勒斯依靠着墙壁上的火把辨认方向,火焰在风雪中挣扎,发出微弱的噼啪声。路过一棵老橡树时,他突然听到树后传来窸窣声,像是某种动物在扒雪。
“谁在那里?”他握紧魔杖,侧身绕到树后。
雪地里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绿色的围巾在白雪中格外显眼——是莉莉·伊万斯。女孩正用树枝戳着一个雪洞,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的手指冻得通红,鼻尖上挂着细小的冰碴。
西弗勒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自从上次在走廊争吵后,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说过话,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像是两个隔绝的世界。
“别躲了,我看见你了。”莉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挖着雪洞,“斯拉格霍恩教授也让你送东西?”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雪洞挖得很深,隐约能看到里面铺着些干草,还有一小碟牛奶——显然是在喂养某种小动物。
“是受伤的雪貂吗?”他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雪洞边缘的血迹上,暗红色的,还很新鲜。
莉莉终于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的语气缓和了些,指着雪洞深处,“上周我在这附近发现它的,后腿被什么东西咬伤了,我每天都来给它换药。”
西弗勒斯凑近看了看,雪貂蜷缩在干草里,眼睛紧闭,后腿缠着用手帕做的简易绷带,上面渗着淡淡的药味——是曼德拉草汁液混合着 dittany(白鲜)的味道,标准的疗伤配方。
“绷带绑得太松了,药物吸收不了。”他蹲下身,伸出手,“让我来。”
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位置。西弗勒斯小心地抱起雪貂,它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他从坩埚里倒出一点防冻剂,用指尖沾了些抹在雪貂的耳朵上——这药水不仅能防冻,还能刺激血液循环。
“你怎么会带这个?”莉莉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坩埚,“防冻剂不是该冬天结束前才用吗?”
“教授让送的。”他简洁地回答,一边用牙齿咬开新的手帕,重新给雪貂包扎伤口,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初学者。这让他想起在科克沃斯的煤窖里,母亲教他给受伤的麻雀包扎的场景,老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对待弱小要仁慈,但别让仁慈成为你的弱点。”
莉莉的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突然轻声说:“谢谢你。”
西弗勒斯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不想让你的愚蠢害死它。”他把包扎好的雪貂放回雪洞,又添了些干草,“明天用温水化开曼德拉草汁液,别直接用冷的,会刺激伤口。”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雪光映照的湖面:“你还愿意教我?”
男孩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我只是不想浪费好药材。”他转身想走,却被莉莉叫住。
“西弗勒斯,”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试探,“上次的事……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风雪突然变大,卷着雪花打在两人脸上。西弗勒斯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说不是她的错,想说自己也很后悔,想说斯莱特林的规则像无形的枷锁。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冰冷的客套:“不关你的事。”
莉莉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了,像被风雪熄灭的烛火。“我明白了。”她低下头,重新用雪盖住洞口,“你走吧,别让教授等急了。”
西弗勒斯没有再说话,转身走进风雪里。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他后背发疼。猎场看守小屋的灯光就在前方,但他却觉得那段路格外漫长,黑袍下的坩埚渐渐变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站住!”
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从侧面的树林里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西弗勒斯迅速转身,举起魔杖,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树后走出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斧头——是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一个以暴躁闻名的混血巨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守的眼睛在风雪中闪着红光,斧头在手里晃动,“我警告过学生不准靠近禁林边缘!”
“教授让我送东西。”西弗勒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魔杖的尖端微微发烫。他听说过这个看守的故事,据说他曾因为失控伤过人,被魔法部严密监控。
“送东西需要鬼鬼祟祟?”看守逼近一步,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我看你是想偷猎禁林里的动物!和那些斯莱特林的败类一样!”
西弗勒斯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我没有!”
“还敢顶嘴?”看守怒吼一声,斧头猛地挥了过来。男孩下意识地念出“障碍重重”,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斧头,却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几步,手里的坩埚摔在地上,防冻剂洒在雪地里,冒起阵阵白烟。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守咆哮着,再次举起斧头。
就在这时,一个绿色的身影从树后冲出来,挡在西弗勒斯面前——是莉莉。女孩举起一根榛树枝做的简易魔杖,尽管手抖得厉害,却依旧坚定地指向看守:“不准伤害他!”
“滚开,小丫头!”看守不耐烦地挥手,想把她推开。
“统统石化!”莉莉的咒语带着哭腔,却意外地精准。一道红光击中看守的手臂,他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条胳膊僵硬地举在半空。
西弗勒斯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莉莉使用攻击性咒语,更没想到她能如此果断。女孩显然也对自己的魔法感到惊讶,握着树枝的手微微颤抖。
“快跑!”莉莉拉着他的胳膊,转身冲进树林。
风雪掩盖了他们的脚印,身后传来看守愤怒的咆哮和咒语的爆炸声。西弗勒斯被莉莉拽着在树林里狂奔,黑袍被树枝勾破,脚底的积雪灌进靴子,冰冷刺骨。但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女孩的手心滚烫,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像一道温暖的锁链。
他们在一棵巨大的山毛榉树下停下,靠着树干大口喘气。风雪被浓密的树枝挡住,林间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树林里回响。
“你为什么要救我?”西弗勒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能闻到莉莉头发上的草药香,混合着雪的清新气息。
“因为你刚才救了雪貂。”莉莉的脸颊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累的,“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在科克沃斯一起待过,不是吗?”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和沾着雪花的睫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试图推开的不是莉莉,而是那个渴望温暖的自己。斯莱特林的骄傲、纯血的偏见、家族的荣耀……这些沉重的枷锁让他忘记了,魔法最初的意义是保护,而不是伤害。
“你的手。”莉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才发现刚才摔倒时被树枝划破了,血珠正从伤口渗出,“我带了 dittany 药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透明的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清凉的刺痛,随即被温暖的麻木感取代。西弗勒斯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纯血荣耀,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可笑。
“谢谢。”他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向她道谢。
莉莉抬起头,绿眼睛里闪着泪光,却笑了起来,像雪地里绽放的铃兰:“你终于肯好好说话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远处传来教授们的呼喊声,显然是听到了禁林边缘的动静。西弗勒斯和莉莉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
“我们该回去了。”莉莉的声音轻快了许多,“斯拉格霍恩教授肯定在担心你。”
男孩点点头,却没有动。他看着女孩转身的背影,绿色的围巾在风雪中飘动,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伊万斯。”他突然开口。
莉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里带着询问。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明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如何正确调制疗伤药剂。在图书馆的 restricted section(禁书区)门口见,那里人少。”
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好!”
看着莉莉跑向城堡的背影,西弗勒斯靠在山毛榉树上,感觉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融化。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的,却带着一丝甜意。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亚克斯利他们要是知道他和格兰芬多的麻瓜出身者私下见面,肯定会大做文章。
但他不在乎了。或许沙克尔说得对,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血统,而是来自内心的选择。他可以是斯莱特林的蛇,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温度。
西弗勒斯捡起地上的空坩埚,转身往猎场看守小屋走去。风雪依旧很大,但他的脚步却异常轻快,口袋里的魔杖传来温暖的悸动,像是在为他的决定欢呼。
禁林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嚎叫,比之前更远了些。男孩抬头望向城堡的方向,灯火通明,像一座温暖的灯塔。他知道,从明天开始,有些事情将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