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泡面汤的热气还没散尽，聂玮辰已经把谱子摊在地板上，用马克笔圈出要改的段落。“副歌部分得加个变奏，”他指尖划过音符，“张函瑞的高音在这里再顶半拍，左奇函的rap接在鼓点空当里，像踩在台阶上那样。”

左奇函叼着筷子凑过去，脚在地板上轻轻打着节拍：“我试试。”他清了清嗓子，即兴哼出段新的flow，节奏像雨点敲在铁皮上，脆生生的。张桂源突然站起来，踩着拍子跳了个新设计的动作，膝盖在地板上磕出轻响：“这里加个wave，是不是更炸？”

杨博文掏出手机录下来，镜头里张函瑞正跟着旋律晃脑袋，手指在谱架上敲出高音的走向，聂玮辰举着鼓棒在空气里比画，五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比窗外的雨声还热闹。

“停一下，”杨博文忽然按下暂停键，“刚才那个和声，再唱一遍。”

左奇函挑眉：“怎么？被哥的才华惊艳了？”嘴上耍着贫，却还是乖乖起了调。张函瑞的高音跟上来时，杨博文忽然发现，这段旋律和他们第一次在天台合唱时的调子，有微妙的重合。

雨停的时候，天边透出点橘红色的光。张奕然抱着相机推门进来，正好拍到左奇函把最后一口汤喂给杨博文，聂玮辰和张桂源在抢谱子，张函瑞举着手机查比赛场地的照片。“完美，”他晃了晃相机，“这张叫‘战前动员’。”

接下来的日子，排练室的灯亮得比以前更晚。杨博文在镜子上贴了张赛程表，每个日期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星星。左奇函把rap词写在手臂上，吃饭时都在念念有词；张函瑞找声乐老师加了小课，回来时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却举着录音笔笑：“老师说这段能封神。”

比赛前三天，聂玮辰的鼓棒断了一根。他蹲在地上捡碎片时，忽然红了眼眶：“上次断鼓棒，还是在学校艺术节……”

“那有什么，”张桂源从包里掏出副新的递给他，是昨天偷偷跑遍乐器店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副陪咱们拿第一。”

候场时，杨博文听见隔壁团队在练他们以前唱过的歌。张函瑞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全是汗：“别慌，咱们的新曲子，他们没听过。”

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杨博文忽然想起那个雨夜的泡面。五个人站成一排鞠躬时，他看见左奇函的手臂在灯光下闪，是写满歌词的字迹。前奏响起时，聂玮辰的鼓点敲得比任何时候都稳，张桂源的舞步带起风，张函瑞的高音穿破音响，左奇函的rap像在说他们自己的故事。

评委亮分时，杨博文听见台下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张奕然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里五个人的手叠在一起，背景是亮着“晋级”的牌子。“看！”他把屏幕转过来，“我说能成吧！”

回去的路上，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左奇函忽然停下来，往杨博文口袋里塞了颗糖：“刚才唱到‘并肩的人不会散’时，你看我了。”

“嗯，”杨博文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漫开，“因为你唱错词了。”

左奇函笑着敲他的脑袋：“那是即兴发挥！”话虽如此，耳朵却红了。

张桂源在前面喊他们快点，说要去吃庆祝烧烤。杨博文跟着跑起来时，看见地上的影子追着月光往前窜，五个影子时不时撞在一起，像一串跳着舞的星星。

他摸出手机，把张奕然刚发的照片设成壁纸。照片里他们站在舞台中央，身后的大屏幕亮着“TF家族四代”，每个人的笑容都比灯光亮。

杨博文低头笑了笑，握紧口袋里那颗还带着左奇函体温的糖。前面的路还藏在月光里，但只要这五个人的影子还连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故事才刚写到精彩处，而下一章，总会比现在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