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播音系例会刚结束，林晚正抱着一摞早功录音带往储藏室走，就被系主任叫住了。张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口朝她招手，身边还站着校电视台的李编导，手里拿着个厚厚的文件夹。
“林晚，来得正好。” 张老师侧身让她进来，“校电视台要做个‘新生入学季’特别采访，原定的主持人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了，想找个大二的顶一下。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林晚愣了愣：“可是我周末要准备下周的早功课件……”
“就占用你两天时间，录制安排在周日下午。” 李编导翻开文件夹，抽出一份采访提纲递给她，“主要采访几位获得国家奖学金的老生，还有…… 今年比较受关注的新生代表。”
最后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林晚的目光扫过提纲末尾的 “新生代表” 栏，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 贺峻霖。她捏着提纲的手指猛地收紧，纸页边缘被掐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张老师，我觉得不太合适。” 林晚把提纲推回去，语气坚定，“我和贺峻霖同学在专业课上已经有工作交集，再一起主持校外活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怎么是校外活动？” 张老师皱起眉，指了指窗外的电视台大楼，“就在学校里录，面对的都是老师同学，有什么误会可引起的？”
李编导也帮腔：“林晚同学，你的台风和专业能力我们都看过，很稳。贺峻霖同学虽然是新生，但在模拟主持课上的表现很亮眼，张老师一直夸他有潜力。你们俩搭档，一个沉稳一个灵动，效果肯定好。”
“可是……” 林晚还想争辩，却被张老师打断了。
“没有可是。” 张老师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不仅是校电视台的工作，也是展示我们播音系教学成果的机会。贺峻霖是专业成绩第一名，你是大二的优秀助教，你们不搭档谁搭档？”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在专业面前，那些都不是问题。就当是一次特殊的课后实践，对你和贺峻霖都是锻炼。”
林晚看着张老师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李编导手里那份已经标注好采访流程的提纲，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她能想象到，要是和贺峻霖一起出现在校电视台的镜头里，周一的校园论坛又会炸开锅。
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清楚张老师的脾气，看似温和，实则说一不二。更何况，这确实是系里对她的信任。
“好吧。” 林晚深吸一口气，接过提纲，指尖冰凉，“我需要和贺峻霖同学对接一下流程。”
“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李编导笑着指了指窗外，“我刚给他打电话，他说上完声乐课就过来。”
林晚猛地看向窗外，果然看到贺峻霖站在办公楼门口的梧桐树下，穿着件灰色连帽衫，正低头看着手机。秋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白色 T 恤。
她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什么 “刚打电话”，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
走出办公楼时，贺峻霖正好抬起头，看到她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上来：“林晚助教，我刚听说我们要一起主持采访？太巧了吧！”
“不巧，是老师安排的。” 林晚面无表情地把提纲递给她，“周日下午录制，这两天需要一起对流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都有空。” 贺峻霖接过提纲，翻了两页就停在新生代表的部分，手指点着自己的名字，“原来我也是采访对象之一？那岂不是既当主持人又当嘉宾？”
“采访环节你是嘉宾，互动环节才是主持人。” 林晚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方便发资料。”
贺峻霖眼睛一亮，立刻报出自己的微信号。验证通过的瞬间，林晚就把采访流程和嘉宾资料打包发了过去，然后收起手机：“今晚七点，图书馆三楼咖啡厅见，过一遍提纲。”
说完转身就走，没给贺峻霖再说下去的机会。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直到拐进教学楼的拐角才消失。
晚上七点的图书馆咖啡厅，人不算多。林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打印好的采访稿，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每个环节的衔接词。贺峻霖推门进来时，她正对着录音笔练习开场白。
“抱歉来晚了，刚才被经纪人叫去视频会议。” 贺峻霖拉开椅子坐下，把一杯热可可放在她面前，“看你没点东西，猜你喜欢甜的。”
林晚的目光落在热可可上，没动：“我们先说正事。你看了嘉宾资料吗？有两位老生是研究方言播音的，可能会涉及一些专业术语，需要提前准备释义。”
“看了，” 贺峻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我标了几个可能会冷场的环节，比如‘新生适应期’讨论，是不是可以加个小游戏活跃气氛？”
林晚看着他画的小游戏示意图，是个简单的 “你画我猜”，主题都是和校园生活相关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确实能拉近和嘉宾的距离。
“可以，但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林晚在笔记本上记下，“还有，采访时尽量避免提到你的…… 特殊身份。这次采访的重点是‘新生适应’，不是‘顶流日常’。”
贺峻霖的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学姐，在你眼里，我就只有‘顶流’这一个身份吗？”
林晚被问得一愣，随即别过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 贺峻霖忽然笑了，把热可可往她面前推了推，“放心吧，我有分寸。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作为搭档，是不是该互相了解一下？比如你最擅长的采访风格是什么？喜欢在哪个环节接话？”
林晚抿了口热可可，甜味在舌尖蔓延开，稍微缓和了她紧绷的神经。她翻开采访稿的最后一页：“我习惯在嘉宾回答完问题后做简短总结，你负责引导话题转向下一个环节。具体的衔接词我标在旁边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贺峻霖凑过来看，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胳膊。林晚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却像是没察觉似的，指着其中一句衔接词说：“这里用‘您觉得呢’会不会比‘您怎么看’更亲切？毕竟采访的是老生，礼貌点好。”
林晚看着他标注的地方，确实有道理。她拿出笔修改，耳边却传来贺峻霖低低的笑声：“学姐，你是不是很不想跟我合作？”
笔尖猛地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林晚抬起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没有。”
“那你为什么全程跟我保持三十厘米的距离？” 贺峻霖用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连喝咖啡都要侧着身子。”
林晚的脸颊微微发烫，强装镇定地合上笔记本：“距离产生专业。好了，提纲过完了，你回去再熟悉一下嘉宾资料，明天上午十点在这里汇合，模拟一遍流程。”
说完拿起包就要走，却被贺峻霖叫住了。他手里拿着她落下的录音笔，举起来晃了晃：“学姐，你的东西忘带了。”
林晚走回去拿，指尖刚碰到录音笔，就听到他低声说：“其实我也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主持校园采访。不过有你在，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真诚。林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耳尖又红了，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促狭，只有满满的认真。
“嗯。” 她接过录音笔，转身快步离开，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
走出图书馆，秋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林晚才稍微清醒了些。她看着手里的录音笔，里面还存着刚才练习的开场白，背景里隐约能听到贺峻霖翻动纸页的声音。
这场被迫的合作，终究还是来了。而她和贺峻霖之间那道刻意维持的界线，似乎也在这一次次的专业交集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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