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2

他们的恋爱像偷来的时光，在无人的角落悄悄绽放。城郊的旧书店藏在爬满爬山虎的老巷子里，木门推开时会发出“吱呀”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岑安牵着尚恒的手踏进去时，带起的风卷动了书架间的尘埃，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跳着细碎的舞。

“这边走。”岑安的指尖扣着尚恒的掌心，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堆到天花板的书堆，发梢偶尔扫过尚恒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书架间的过道只容一人通过，两人不得不侧着身走，肩膀时不时相碰，像春天里悄悄发芽的枝桠，试探着靠近。

最里排的书架前摆着张掉漆的木桌，岑安拉着尚恒坐下，从怀里掏出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你看，我上次说的那本《社会心理学概论》找到了。”书页泛黄发脆，扉页上有褪色的钢笔字，写着“1987年购于洛城书店”。

尚恒刚要伸手去接，就被岑安按住手腕。青年从口袋里摸出支铅笔，笔尖在书页边缘轻轻敲着：“先回答我，上次讨论的那个‘旁观者效应’案例，你更倾向哪种干预方案？”他说话时，呼吸扫过尚恒的手背，痒得对方指尖蜷缩了下。

阳光透过气窗落在书页上，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像幅模糊的剪影。尚恒低头看着岑安标注的笔记，忽然发现页边空白处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一个戴眼镜的人抱着书本，旁边站着个笑得露出虎牙的青年，笔触稚嫩，却看得人心里发暖。

“这是……”尚恒的指尖轻轻点在画纸上。 岑安的耳尖忽然红了，慌忙合上笔记本：“随便画的。”他转身从书架上抽下另一本书，递过来时故意把话题岔开，“你上次说想看荣格的手稿注释本，我帮你找到了。”

尚恒接过书，发现扉页里夹着枚银杏叶书签，叶片脉络清晰，显然是精心压过的。书签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银杏叶落的时候，带你去后山捡。”字迹和文献批注上的如出一辙，只是笔锋更软，像浸了水的棉花。

“这里的老板认识我爷爷，”岑安忽然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尚恒的指节，“小时候常来这儿躲清闲，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他低头时，额发垂下来，遮住眼里的情绪，“以前总觉得一个人待着最舒服，现在……” 话音未落，书店后门忽然传来响动。

岑安下意识把尚恒往书架后拉，两人挤在狭窄的空隙里，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旧书的油墨香。老板的脚步声从过道经过，岑安的手掌紧紧按着尚恒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烫得人发颤。

等脚步声远了，两人才松了口气。尚恒抬头时，鼻尖刚好碰到岑安的下巴，青年的呼吸落在他额上，带着热烘烘的痒意。岑安忽然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动作轻得像羽毛飘落。

“下次带你来，”他的声音在胸腔里震动，透过相贴的肩膀传过来，“我们早点来，坐一整天。”

尚恒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泛黄的书页、褪色的笔记、压干的银杏叶，都成了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就像此刻相扣的手指，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攥紧了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