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灵异悬疑小说 > 十八岁生存法则
本书标签: 灵异悬疑  恐怖  诡异 

镜面病房

十八岁生存法则

走廊地面上的输液液体像面歪歪扭扭的镜子,把天花板上的白光折成碎片,晃得人睁不开眼。我背紧紧贴在墙上,瓷砖的冰凉都压不住后颈火烧似的疼。那红斑像是活过来了,顺着脊椎往下爬,所过之处又麻又痒。

病号服"我"站在病房门口没动,左脚尖轻轻点着地,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他的脸在惨白灯光下像块泡久了的馒头,浮肿发白,可那双纯黑的眼睛却亮得吓人。特别是后颈那块红斑,比我的大了一圈,红得发紫,边缘还在微微蠕动。

"你走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可还是强迫自己说话,"你模仿得很像,但不是百分百像。"

他停下点地的动作,歪了歪头,左边嘴角先往上挑,右边嘴角慢了半拍才跟上。这别扭的笑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就是这个笑,那天午夜在镜子里看见的就是这个笑!

护士站那边传来"咔嗒"声,我眼角余光瞥见那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女人正滑过来。对,是滑,她的脚根本没沾地,白鞋尖离地面总有半寸距离。托盘上的针管像某种昆虫的触角,齐刷刷转向我,针尖上的幽蓝光晕在地板液体里映出一片小蓝点。

"跑不了了。"病号服"我"开口说话,声音像是同时有两个人在讲,一个是我的声音,还有个又老又哑的,混在一起特别刺耳,"以前那些都试过跑,最后还是乖乖回来。"

我往旁边挪了半步,后背摸到个冰凉的金属杆子——是歪倒的输液架。手刚抓紧,后颈的红斑突然猛地一烫,疼得我差点叫出声。低头看见左手影子在地板液体里抖得不成样子,可右手影子却直挺挺地举着,五指张开,就像在抓什么东西。

"你爸也跑过。"病号服"我"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他每踩一下,地面液体就泛起一圈涟漪,"当年他藏在通风管道里,以为能躲过去。结果呢?还不是乖乖进了镜子?"

"闭嘴!"我抓起输液架横扫过去。金属杆带起一阵风,撞在他 shoulder 上发出闷响。他纹丝不动,可我却感觉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震得虎口发麻。

护士已经到了我左后方,一股甜腻腻的消毒水味飘过来,混着铁锈味直往鼻子里钻。我猛地转身,看见她口罩下面露出的眼睛——哪是什么眼睛,分明是两个黑洞,洞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珠子,都在眨巴着看我。

"该打针了。"她说话的时候,口罩一动没动,声音像是从墙缝里挤出来的,"打完针...你就舒服了..."

托盘里的针管突然"唰"地全立起来,针尖对着我。我看准空隙矮身躲过,后腰重重撞在护士站的玻璃上。玻璃没碎,反而像水一样荡漾开,映出无数个惊慌失措的我。每个倒影的后颈都有红斑,有的已经蔓延到整个脖子。

"躲什么?"病号服"我"的声音就在耳边,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跟镜中世界一样的腥甜味,"这是命!你爷爷是这么过来的,你爸是这么过来的,轮到你了!"

我举起半截桃木剑刺向他脸。他没躲,剑尖却在离他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像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墙。可就在这时,他模仿我握剑的右手突然一顿,手指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

"你模仿不了这个!"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过来,"这把剑...它让你不舒服!"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不是装出来的表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左眼先眯起,右眼慢了半拍,脸看起来歪歪扭扭的:"找死!"

黑色的爪子突然从他右手冒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冷光。我往后急退,爪子擦着我鼻尖过去,将身后的墙抓出五道深沟,黑色粘液顺着沟往下流。

护士的尖叫声从左边传来。我转头看见她已经变成了一团由眼球和黑线组成的怪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那些小眼珠子都盯着我,滚过的地方留下黏糊糊发亮痕迹。

机会!我看准走廊尽头的电梯指示牌,转身就跑。桃木剑在手里晃悠,刚才刺出去那一下好像耗尽了力气。怀里的瓷瓶"砰"地撞在肋骨上,镇魂水差点洒出来。

"抓不住他!"眼球护士发出尖啸,声音里全是愤怒,"快拦住他!"

脚下突然一滑,我重重摔在地上。桃木剑飞出去老远,正好落在电梯门前。回头看见病号服"我"正朝我扑过来,他的脸在跑的过程中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一会儿是我爸照片上的样子,最后又变回来,嘴角咧到耳根。

我手脚并用地爬向桃木剑,手指刚碰到剑柄,后颈的红斑又开始烫。抬起头,看见电梯门上我的倒影正冲我笑,跟他一模一样。

"拿到又怎么样?"他已经到了面前,黑色爪子劈头盖脸抓下来,"你以为这破木头能救你?"

我侧身翻滚躲开,同时抓起桃木剑横扫。这次没被挡住,剑身"噗"地一声砍进他小腿。他发出一声不男不女的惨叫,伤口处冒出黑烟,疼得在地上打滚。黑色粘液从伤口流出来,在地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去,转身狂按关门键。病号服"我"捂着流血的腿站起来,眼神怨毒地盯着我:"你跑不掉的!"

门缝越来越小,我能看见他脸上涨得通红,黑色的眼睛里好像有血在转。护士化成眼球怪也滚过来了,无数只眼睛都盯着我看。

就在门快要关上的瞬间,他突然把右手插进门缝。金属门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撑开,黑色爪子直刺我左肩。

"操!"我举起桃木剑砍过去,可太迟了。爪子"噗"地刺穿了我的肩膀,疼得我眼前一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伤口往里钻,像有条小蛇在血管里爬。

"标记...刻好了..."他盯着我的伤口狞笑,声音轻得像耳语,"下个月满月夜...我来拿剩下的部分..."

我咬着牙把桃木剑插进他手腕。他惨叫着抽回手,黑色血液喷了我一脸一身都是凉飕飕的。电梯门终于关上,开始缓缓下降。

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滑坐到地上。按了所有楼层按钮,数字灯却"滋啦滋啦"...地闪烁两下全灭了。电梯突然猛地一晃,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瞬间抓住我五脏六腑,胃里翻江倒海。

黑暗中,我摸到左肩的伤口,黏糊糊的全是血可形状不对。用手机屏幕一照,我倒吸一口凉气——伤口竟然组成了一个清晰的血色满月图案,边缘还有细细的纹路在慢慢往心口爬。

后颈的红斑现在烫得像块烙铁,跟肩膀的图案像是有股吸力互相拉扯。我感觉意识开始模糊,左手却死死攥着桃木剑不放——这是现在唯一能抓住现实的东西。

电梯坠得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就在我以为要摔死的时候,电梯猛地一震,重重砸在地上。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叮咚"一声。好像...电梯门又开了。

然后是脚步声,一步,两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停在了电梯门口。

\[未完待续\]脚步声停在电梯门口时,我闻见了檀香。

那种寺庙里特有的、混着陈旧木料的味道,诡异地穿透了电梯厢内的血腥味。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手机屏幕在口袋里震动,亮起的光映出轿厢顶上斑驳的血迹——不知是第几任受害者留下的。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逆光里站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头,背有点驼,手里拄着枣木拐杖。他身后是条完全陌生的走廊,墙上贴着八十年代那种"计划生育利国利民"的宣传画,边角卷着黄。最奇怪的是天花板,不是医院常见的白色,而是贴着菱形的蓝色马赛克,瓷砖缝里长出几丛绿霉。

"万家人的种,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老头开口时,拐杖头在地面敲了敲。那声音不像金属碰瓷砖,倒像树根扎进泥土,"你爷爷当年从棺材里爬出来都比你利落。"

我咬着牙想撑起身,左肩的伤口突然扯开,疼得眼前发黑。血顺着指尖滴在轿厢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在马赛克倒影里红得发紫。那个血色满月图案像活过来似的,纹路已经爬到了锁骨下方。

"别乱动。"老头弯腰抓住我手腕,他掌心烫得吓人,"再让那东西钻进半寸,神仙都救不回你。"拐杖头突然亮起微光,他用拐杖划破自己掌心,把血按在我左肩伤口上。

灼痛感瞬间爆发,像有人拿烙铁在烫我的骨头。我看见他掌心的血渗进我伤口,竟然把那些黑色纹路一点点逼了回去。满月图案边缘开始褪色,从猩红变成暗棕。

"李瞎子?"我认出他袖口露出的半串佛珠,跟爷爷老照片里戴的一模一样,"我以为你⋯⋯"

"死了?"他扯扯嘴角,露出颗金牙,"阎王爷看见我这拐杖就绕道走。倒是你,拿着祖传的桃木剑还能让人伤成这样,你爸要是活着,非把你吊在祠堂柱子上抽不可。"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眼球护士的尖啸顺着风飘过来。老头脸色一变,拽起我往宣传画那边拖:"来不及解释了,那东西招来了'聚灵镜',再不走咱们祖孙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他拐杖往宣传画旁边的墙壁一戳,瓷砖竟然像水波似的荡漾开。墙后面不是砖石,而是条更窄的通道,黑黢黢的望不见底,空气里飘着潮湿的霉味。

"进去!"他把我往里一推,自己转身面对电梯方向,"我顶住它们三分钟,你顺着通道跑到底,看见穿白大褂的别信,碰见戴口罩的绕着走,记住——只有听见三记梆子声才能回头!"

我踉跄着冲进通道,听见身后传来拐杖击地的闷响,还有李瞎子沙哑的吼声:"老东西我在这儿呢!有种冲爷爷来!"紧接着是镜中人那两种声音混合的咆哮,震得通道顶上往下掉灰。

通道窄得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墙壁黏糊糊的,摸上去像贴了层油纸。手机屏幕照亮脚下的台阶,一级级向下延伸,不知通向哪里。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那种冰冷的爬行感消失了,桃木剑在手里重新变得温热。

跑了大概有两百多级台阶,前方突然出现绿光。不是医院那种惨白的灯,而是一闪一闪的,像鬼火。我放慢脚步,贴着墙根往前挪,听见水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女人若有若无的哼唱。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间巨大的圆形大厅,穹顶上嵌满了镜子,大的小的,方的圆的,横的竖的,密密麻麻能有上千面。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影像:有的照出我小时候的房间,有的是空荡荡的教室,最中间那面最大的镜子里,竟然是我家老宅的堂屋。

堂屋正中摆着口漆黑的棺材,跟爷爷下葬时用的那口一模一样。

"回来啦⋯⋯"女人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四面八方都是,分不清源头,"等你好久了⋯⋯"

我看见堂屋镜子里的棺材盖动了动,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和镜中人伤口流出来的一模一样。桃木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浮现出淡淡的红光,烫得我差点脱手。

穹顶的镜子突然同时转向我,所有镜面里都出现了那个病号服"我"的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它们的后颈全都有红斑,最大的那面镜子里,红斑已经蔓延到了整张脸。

"下个月满月⋯⋯"无数个声音合在一起,在大厅里回荡,"我们就会变成完整的你⋯⋯"

突然,三记清晰的梆子声从身后传来。笃,笃,笃。

我猛地转身,看见通道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双黑洞洞的眼睛——跟护士站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珠子。

"该换药了。"医生举起托盘,上面摆着的不是针管,而是一把银白色的解剖刀,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

桃木剑的红光突然熄灭了。

上一章 门牌号 十八岁生存法则最新章节 下一章 镜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