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精英一中篮球场,下午课后。阳光正好,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篮球撞击篮板的闷响和少年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江天昊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汗水浸透了他的球衣,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每一次运球都带着一股狠劲,每一次投篮都像要把篮筐砸穿。然而,急躁的情绪让他连连失误,传球被断,上篮偏出。场边围观的同学窃窃私语,对手球队则露出轻松甚至略带嘲讽的笑容。
“天昊,冷静点!”队友试图提醒。
“闭嘴!”江天昊低吼一声,动作更加变形。他内心的焦躁几乎要溢出来——家里生意出了大问题,父母整日愁眉不展,争吵不断,沉重的压力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篮球本是他唯一的宣泄口,此刻却也变得如此不顺。
林妙妙和邓小琪站在场边树荫下。邓小琪皱着眉头,小声说:“天昊今天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似的,完全不像他。” 她印象中的江天昊,永远是那个能把任何气氛炒热的开心果。
林妙妙没说话,目光锐利地捕捉着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记得初中篮球赛时,江天昊也是这样充满活力,但此刻那活力里裹挟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她想起前几天江天昊在课间一反常态的沉默,以及他偶尔看向窗外时眼中闪过的阴霾。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一些零碎的信息(比如江天昊最近没带新款球鞋、午餐吃得异常节省),一个关于“家庭财务危机”的推测模型迅速在她脑中成型,概率高达85%。
“不是状态不好,”林妙妙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他家里出事了,压力太大。”
邓小琪惊讶地捂住嘴:“啊?你怎么知道?”
“观察。”林妙妙言简意赅,视线没有离开球场。
就在这时,江天昊又一次强行突破被对方高大的中锋狠狠撞倒在地,篮球脱手飞出界外。裁判哨响,进攻犯规!对方球员摊手耸肩,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江天昊撑了一下地面,没立刻爬起来,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妈的!”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咒骂从江天昊喉咙里挤出,他猛地一拳砸在塑胶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林妙妙眼神一凛。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场面,更不喜欢看到朋友(虽然她可能还没完全适应这个词)陷入如此狼狈无助的境地。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邓小琪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她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同学,径直走到精英一中篮球队的队长面前。队长是个身材壮硕的高二学长,正抱着手臂看戏。
“队长,”林妙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场边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下半场让我上场,换下江天昊。”
全场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和哄笑声。
“谁啊她?”
“林妙妙?那个转学生?”
“她?打篮球?开什么国际玩笑!”
“女生?她要上场?疯了吧!”
篮球队队长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林妙妙,嗤笑道:“小学神,这里是篮球场,不是奥数考场。别闹了,回去做你的题吧。”
林妙妙无视了所有的嘲笑和质疑,目光平静地直视队长:“我知道规则。友谊赛,没有硬性规定不能换女生上场,只要双方队长同意。对面队长,”她转向对方球队,“我们换一个队员,你们没意见吧?放心,只打十分钟。”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眼神太过笃定,对方队长一时竟被这气势慑住,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随…随你们便。”
“队长,”林妙妙转回头,目光锐利如刀,“江天昊的状态已经崩了,强行留在场上只会输得更惨。让我上十分钟,我保证把比分追回来,至少不会让输得太难看。输了,责任算我的。赢了,功劳是你们的。这笔交易,不亏。”
队长被她一连串冷静的分析和带着“学神”光环的保证噎住了。看着地上还没爬起来的江天昊,再看看对面虎视眈眈的对手,他一咬牙:“行!就十分钟!输了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他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外加被林妙妙那股气场镇住了。
林妙妙点点头,走到场边,利落地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T恤。她走到刚刚被队友扶起来、失魂落魄的江天昊面前。
“江天昊,”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去洗把脸,冷静一下。这里,交给我。”
江天昊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看穿的狼狈:“妙妙?你…你搞什么?”
“替你收拾烂摊子。”林妙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顺便,教你一件事——解决问题,靠的不是砸地板。” 她说完,不再看他,径直走向换人区。
**(场景:篮球场上。林妙妙上场,瞬间成为全场焦点。嘲笑、质疑、好奇的目光交织在她身上。)**
比赛继续。对方球员显然没把这个突然上场的女生放在眼里,防守非常松懈。林妙妙没有立刻持球进攻,而是像一个精密仪器的核心部件,开始高速运转她的大脑。
她飞快地扫视全场,瞬间读取了所有球员的位置、移动速度、习惯动作、体能状况。对方的防守阵型漏洞、己方队员的跑位习惯、最优传球路线和得分概率在她脑中瞬间构建成清晰的动态模型。
“球!”她冷静地喊了一声。
持球的队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球传给了这个位置绝佳的“学神”。林妙妙接球的动作算不上多流畅,甚至有点生涩,但接下来的操作让所有人下巴掉在了地上。
她没有运球突破,而是在接球的瞬间,手腕以一个极其隐蔽和诡异的角度一抖——篮球像精确制导的导弹,穿越两个防守队员之间狭窄到几乎不存在的空隙,“啪”地一声,稳稳落入从底线空切到篮下的己方大前锋手中!轻松上篮得分!
“哗——!”全场哗然!这传球视野和精度?!
对方球员懵了,立刻加强对林妙妙的盯防。但林妙妙的可怕之处在于,她根本不需要长时间持球。接下来的几分钟,她化身球场幽灵指挥官:
* 她总能出现在最意想不到却又最合理的位置接应。
* 她的传球神出鬼没,每一次都像手术刀般精准地撕裂对方的防线,直接喂到队友最舒服的得分点。
* 她利用精准的跑位和预判,连续制造对方防守球员的撞人犯规。
* 一次对方后卫试图抢断她,她一个干净利落、时机把握妙到毫巅的背后运球将其晃开,动作虽然略显僵硬,但效果拔群!
短短八分钟!在林妙妙近乎“非人”的全局洞察力和精准如计算机的传球调度下,精英一中队打出了一波惊人的16:2的进攻高潮!比分被迅速迫近!整个球场沸腾了!之前的嘲笑声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惊叹和狂热的欢呼!
“我的天!这传球!”
“她怎么看到的?!”
“那背后运球!时机绝了!”
“学神连打球都是神操作?!”
江天昊站在场边,脸上还挂着水珠,已经完全看呆了。他看着那个在场上冷静指挥、用最合理的方式串联全队、一次次洞穿对手的林妙妙,心中翻江倒海。她不是在炫技,她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碾压——用她的智慧和对规则的极致理解。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震撼、感激、羞愧,还有一种被强大力量庇护的安心感。
**(场景: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精英一中最终以微弱优势逆转取胜。队员们激动地拥抱欢呼。)**
林妙妙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运动并非她的强项,这八分钟的高强度脑力和体力消耗让她也有些疲惫。她拒绝了围上来兴奋的队友,径直走向站在场边阴影里的江天昊。
她把刚才队友塞给她的矿泉水递了过去,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场上那个掌控雷电的人不是她:“现在,冷静了吗?”
江天昊接过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鼻音的低语:“…谢了,妙妙。”
林妙妙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狼狈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她不太擅长安慰人,但逻辑告诉她,朋友需要帮助。她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调出几份文档,屏幕转向江天昊。
“你家是做本地特色农产品深加工和线上销售的,对吧?最近资金链遇到问题,主要卡在仓储物流成本和线上推广转化率过低,导致库存积压,回款困难。”林妙妙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在做一份商业分析报告。
江天昊瞬间瞪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一样:“你…你怎么知道?!”
“信息整合分析。”林妙妙指了指手机屏幕,“这是我昨晚根据公开信息和一些合理推测做的初步优化方案。包括:利用算法优化仓储物流路径降低成本的具体模型;针对你们产品目标客群的精准引流和内容营销策略(附平台选择和KOL合作建议);一个可能对你们开放低息周转贷款的本地小型风投机构联系人(我舅舅的朋友,我打过招呼了)。可行性大概70%,具体执行需要你父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江天昊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数据、图表和方案,彻底傻了。这比刚才她在球场上神乎其技的传球更让他震撼!她…她竟然为了他…通宵做了这个?!
“别误会,”林妙妙似乎看出他的震惊,补充道,“不是专门为你。研究不同行业的运营模式和困境是我的兴趣。你家的情况正好是个不错的分析样本。方案给你,用不用随你。” 她试图用“研究样本”来掩饰这份过于“人性化”的帮助,但微微发红的耳尖暴露了一丝不自然。
江天昊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份沉甸甸的“样本”,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我只是做了点数据分析”表情的林妙妙,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冲垮了他连日来的压抑和委屈。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滚烫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妙妙…我…”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这声“朋友”,他认了!死心塌地地认了!
林妙妙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江天昊,有点手足无措。她不太习惯处理这种强烈的情绪宣泄。她生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略显僵硬:“哭解决不了问题。方案,好好看。”
就在这时,林妙妙的手机响了,是王胜男。
“妙妙!你在哪?怎么还没回家?是不是又跟那个江天昊打球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高中了!心思要放在学习上!打球能当饭吃吗?能考上清华北大哈佛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打好基础…”
林妙妙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一点,听着母亲熟悉的“基础论”,目光却落在眼前哭得稀里哗啦、但眼神里重新燃起希望的江天昊身上,又想起球场上队友们兴奋的欢呼。她第一次觉得,母亲口中的“基础”,似乎并不完全指课本上的知识。
“知道了,妈。马上回去。”她挂了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有一丝奇异的释然。
“走吧,”她对江天昊说,“送你回家。顺便,路上给我讲讲你家产品的具体参数和线上店铺数据,方案里有些变量需要更精确的输入。” 她转身走向校门,马尾辫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江天昊胡乱抹了把脸,赶紧跟上。他看着林妙妙挺直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光芒万丈的“学神”,身上似乎多了点…人间的烟火气?还有一种,让人无比安心的力量。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篮球场的喧嚣渐渐远去,但一场关于友情和担当的无声战役,才刚刚在年轻的“学神”心中,刻下更深的印记。她似乎开始模糊地触摸到,比满分试卷和顶级Offer更重的东西。一种奇怪的、名为“羁绊”的感觉,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