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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甄嬛传:浮生一晌皆是虚妄

流朱见陵容垂眸不语,腮边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忙蹲下身来,仰着张苹果似的圆脸劝慰:"安小主莫要伤心啦,您瞧这宫里的金砖地,哪块不是万里挑一的?等您封了答应,松阳老家的姨娘们见了,怕不是要羡慕得紧呢!"她说着话,袖口的珊瑚珠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活泼劲儿像檐下跳脚的麻雀。

陵容望着流朱发间晃动的红绒花,忽然想起母亲房里那盏老旧的羊角宫灯。那年冬天格外冷,母亲坐在灯下发着抖,给隔壁姨娘的小儿子绣虎头帽,针尖穿过冻硬的锦缎时,发出"嗤嗤"的声响。她的指腹上摞着层层叠叠的茧子,新伤覆着旧疤,有的地方被针戳破了,渗出的血珠冻成暗红的点子,落在月白的里子上,像撒了把碾碎的红豆。

"母亲的眼睛那时已瞧不清针脚了,"陵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的缠枝莲纹,"偏要凑到灯底下,说那孩子冬天没件像样的帽子......"她想起母亲总说"你父亲俸禄微薄",却忘了自己鬓角的白发早已比绣线还密。那些年父亲拿回家的银子越来越少,母亲却总把最好的绸缎留给旁的孩子,自己身上的夹袄补了又补,直到棉絮都露了出来。

甄嬛见她眼神空茫,似是陷入往事,便放下银匙轻拍她的手背:"可是又想起姨母了?"她示意流朱取来温水,看着陵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方才她行礼时那股子沉稳劲儿——那绝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有的气度,倒像是在深宅大院里打磨过多年的掌事嬷嬷。

陵容接过温水漱口,将那股子酸涩压下去。她想起父亲最终因贪墨漕银被抄家,狱卒送来的家书里,母亲的字迹歪歪扭扭,说父亲临刑前还念着她的名字。那时她已是鹂妃,正躺在翊坤宫的软榻上喝着参汤,听着宝鹃念信,只觉得那字迹陌生得像隔着层毛玻璃。

"姐姐,"陵容忽然抬眼,眸中水光潋滟,"可否借我纸笔墨一用?我想给母亲写封信。"她想起前世从未给母亲写过一封家书,那些在永巷里熬着的日夜,母亲想必也在松阳老家望眼欲穿。

甄嬛微怔,随即笑道:"傻妹妹,写家书哪用得着借?我房里的雪浪纸和紫毫笔,你尽管拿去用。"她见陵容执意要写,便命浣碧取来文房四宝,又特意挑了个刻着缠枝莲的紫檀木镇纸,"这镇纸压着,墨字便不会晕了。"

陵容握着那支紫毫笔,只觉得指尖发颤。宣纸雪白如练,映着窗外的石榴花影,她却想起母亲绣花时铺在膝头的素绸——上面总沾着淡淡的茶渍,像极了此刻宣纸上晕开的墨点。她写道:"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自别松阳,已历三秋......"写到"三秋"二字,笔尖顿了顿,墨点在纸上洇成小小的泪滴。

入宫前夜,陵容将两封信交给萧姨娘时,特意用指甲在信封边缘掐了个月牙印。那是母亲教她的暗号,小时候父亲不肯给家用,她便偷偷在信里掐上记号,母亲见了便知道要去巷口的绸缎庄取她偷偷当掉的首饰。此刻萧姨娘接过信,指尖触到那月牙印,浑浊的老眼忽然亮了亮,想说什么却被陵容用眼神止住。

延禧宫的西偏殿还是记忆里的模样,青灰色的砖墙吸着潮气,廊下的铜缸里结着薄冰。宝鹃穿着半旧的石青色比甲,见陵容只身前来,脸上的笑容像突然绽开的腊梅,又谄媚又急切:"小主可算来了!奴婢从卯时便守在这儿,脚都快冻成冰疙瘩了。"她说着便要上来搀扶,袖口露出半截磨得起毛的里子。

陵容侧身避开,目光落在宝鹃发间那支水钻簪子——前世她总以为这是宝鹃自己攒钱买的,后来才知道是皇后宫里的剪秋赏的。"起来吧。"她淡淡开口,声音像殿角垂落的冰棱,"行李可都送来了?"

"早送来了!"宝鹃忙不迭点头,指着墙角的樟木箱,"内务府的公公说小主位份低,只给了两口箱子,还是最次等的香樟木......"她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高跟鞋叩击青石板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香风,夏冬春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那身嫩绿色宫装衬得她面如傅粉,耳垂上的赤金镶珠坠子随着步伐晃悠,却走得风风火火,像踩着火炭的母鸭。陵容记得前世她就是这样闯进自己的偏殿,指着桌上的绒花冷笑"也配用秋香色",后来被华妃赏了"一丈红",鲜血溅在廊下的青砖上,像泼了盆石榴汁。

"你居然也能入宫?"夏冬春挑眉,上下打量陵容的豆绿色比甲,嘴角撇出个轻蔑的弧度,"我还当你这种小门小户的,连宫门门槛都跨不进来呢。"她说话时唾沫星子飞溅,喷在陵容的珍珠抹额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陵容缓缓蹲身行礼,裙摆如新月般铺展在冰凉的砖地上:"给夏常在请安。"她垂着眼帘,瞧着夏冬春绣着并蒂莲的鞋尖,那针脚粗得能塞进根麦秆,"陵容能入宫已是天大的福气,哪敢与常在相比?日后同处一宫,还望常在多多提点。"

这番话软得像团棉花,夏冬春准备好的尖酸话全堵在喉咙里。她原想瞧陵容窘迫的样子,谁知对方低眉顺眼,句句都透着谦卑,反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哼!"她狠狠剜了陵容一眼,转身时故意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那支赤金步摇险些扫到陵容的脸颊。

宝鹃扶着陵容起身,眼中满是惊讶:"小主好口才!"她原以为陵容会像其他新小主那样吓得发抖,却不想应对得滴水不漏。陵容瞥了眼宝鹃微微上扬的嘴角,忽然想起前世她总在自己面前说"皇后娘娘最怜小门小户的",如今想来,那些话里藏着多少钩子。

寝殿内果然阴冷,北墙的窗户糊着半旧的高丽纸,阳光透过纸缝照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张描金拔步床看着华丽,床帏却是洗得发白的粉绫,边角处还打着补丁。陵容走到梳妆台前,掀起绣着水芙蓉的帘子,铜镜里映出张清瘦的脸,眉梢眼角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这是她刚入宫时的模样,还不懂深宫的水有多深。

"小主瞧这梳妆台,"宝鹃献宝似的打开抽屉,"奴婢特意给您铺了新的锦缎,还放了块桂花糖糕。"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等着陵容赏赐,见陵容只是淡淡点头,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些。

陵容伸手抚过梳妆台的雕花,指尖触到一道细微的裂痕。前世她曾在这里对着镜子练习承宠的姿态,想着如何讨皇上欢心,如今再看,只觉得这雕花像极了母亲手上的裂口。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托人捎来的话:"容儿,莫要学你父亲......"

窗外忽然传来乌鸦的叫声,陵容走到窗边,见一只漆黑的鸟落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正歪着头瞧她。那眼神锐利如刀,让她想起慎刑司里的嬷嬷。她轻轻关上窗户,将那声鸦鸣隔绝在外,转身对宝鹃道:"去打盆热水来,我要净手。"

宝鹃应声而去,脚步轻快。陵容望着她的背影,缓缓走到樟木箱前,用指甲在箱角掐了个不起眼的印记。前世她总以为宝鹃是真心待她,直到最后才发现,这宫里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铜镜里的人影微微晃动,陵容看着自己身上的豆绿色比甲,忽然想起入选那日穿的也是这身衣裳。那时她还想着"姐姐"的情谊,想着母家的荣耀,如今才明白,这朱墙之内,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苦杏仁的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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