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但眼神依旧狠厉地盯着娴妃,仿佛要将她看穿。娴妃只当没看见,微微屈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陵容缓缓起身,身姿优雅,语气清亮:“即逢新岁,又是太后的欢宴,臣妾恭祝皇上、太后福如东海,长乐无极!”
其余妃嫔见状,也纷纷起身,齐声附和:“臣妾等恭祝皇上、太后福如东海,长乐无极!”
太后听着这整齐的祝福,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她对着福伽吩咐道:“好,好啊,都是懂事的孩子。福伽,把哀家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逐一赏给各位。”
福伽连忙示意宫人捧着锦盒上前,每个锦盒里都装着成色极好的珠宝或是名贵的绸缎,都是难得的荣宠。
众人接过礼物,连忙再次行礼:“臣妾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又转向弘历,笑着说:“哀家也给皇上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福伽——”
弘历还没反应过来,福伽便双手一拍,殿外忽然响起了悠扬的舞乐声,丝竹之音袅袅,瞬间填满了整个大殿。
弘历眼神一转,心中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图。
这哪里是礼物,分明是要为他引荐女子。
不多时,一名身着水袖舞衣的妙龄女子,手持一把绘着海棠花的团扇,缓缓从殿外步入。
她身姿轻盈,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水袖随着舞步轻轻飘动,宛如敦煌壁画中的飞天仙子,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
即便弘历明知这是太后的安排,也不由得被这舞姿吸引,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
一曲舞毕,女子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弘历竟不自觉地鼓起掌来,待掌声落下,他才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在众人面前失了态,连忙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
太后见此情景,笑得格外开怀:“皇上,这礼物,您可还满意?”
弘历面上不动声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客气:“皇额娘亲自挑选的,自然是好的。”
太后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却装作没听出来,对着那女子吩咐道:“意欢,把团扇拿下来,让皇上一睹你的真容。”
“是。”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如清泉叮咚。她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团扇取下,露出了一张端庄清秀的面容。
眉如远山,眼似秋水,肤色白皙,唇若含樱,即便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也显得格外夺目。
陵容坐在席间,见了这张脸,也不由得低声赞叹:“天下竟真有如此佳人?”
贵妃虽也被她的容貌惊艳了一瞬,却很快回过神,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不过是虚张声势,靠舞姿和容貌博眼球罢了。”
那名叫意欢的女子并未在意众人的目光,她缓步走到殿中,对着皇上与太后屈膝行礼,声音温婉动听:“侍郎纳兰永寿之女叶赫那拉·意欢,拜见皇上、太后,恭祝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这话一出,大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惊讶。
——叶赫那拉氏?
嘉贵人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听到这个姓氏,猛地呛了一下,酒液沾到了唇角,她也顾不上擦拭,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叶赫那拉氏?!”
“臣妾虽在玉氏待了多年,也曾听闻过叶赫那拉氏的旧事。当年叶赫那拉氏曾对爱新觉罗氏下过诅咒,说‘叶赫那拉氏只要还剩一个女子,就要灭了爱新觉罗氏’。怎么如今……”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意欢是太后举荐的人,她这般质疑,岂不是在打太后的脸?
连忙住了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太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威严,眼神直直地盯着嘉贵人:“天底下哪有什么诅咒?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惑乱人心罢了。你说是吧,嘉贵人?”
嘉贵人吓得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是……是臣妾失言,一时糊涂提起了旧事,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没再看她,缓缓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哀家乏了。今日各位吃得尽兴,玩得也尽兴,哀家心里也高兴。”
“皇帝,这份礼物哀家已经送到了,至于如何处置,便是你的事了,哀家不再过问。不过有一点,哀家希望皇帝不要拂了哀家的一片心意。”
说罢,她由福伽搀扶着,一步步走出大殿,明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阵淡淡的檀香。
弘历连忙起身,对着太后的背影躬身:“儿臣恭送皇额娘。”
众人也纷纷起身行礼,齐声说道:“臣妾等恭送太后娘娘。”
待太后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众人才重新入座。
弘历坐在宝座上,眉头微微蹙起。
他自然不愿被太后左右,但殿内既有后宫妃嫔,又有皇亲国戚,若是直接拒绝,定会落下“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对他不利。
思索了片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殿中的意欢沉声道:“叶赫那拉·意欢,性谨心惠,举止得体,着晋为贵人,赐封号为‘舒’,居储秀宫。”
贵妃一听,连忙起身劝阻,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皇上,这不合规矩啊!她刚刚入宫,未有半分功绩,便直接获封贵人,怕是会让其他姐妹寒心。”
弘历却并不在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舒贵人能得朕与太后的欢心,一个贵人之位,又有何不可?难道贵妃有更好的想法不成?”
贵妃被这话噎了一下,她虽不满,却也不敢再反驳。
皇上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不悦,若是再坚持,只会惹得皇上厌烦。
她只能躬身道:“臣妾不敢。”
舒贵人连忙屈膝,对着弘历行了个大礼,声音温婉而恭敬:“臣妾叶赫那拉·意欢,多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