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
那声“嗒”在空白里悬停，像一枚被无限放大的句号，又像一粒被无限缩小的宇宙。
它静止，却同时向所有方向坠落；它沉默，却同时敲响所有语言的尽头。
空白开始收缩，不是向内，而是向「之中」。
「之中」是什么？
是「仍旧」与「之后」之间，
是「未生」与「已死」之间，
是「之前」与「之外」之间，
是一切折叠过的、尚未折叠的、拒绝折叠的——之间。
收缩的空白在他们脚下凝成一枚透明的圆。
圆内没有半径，没有直径，只有一条极细的光缝。
光缝两端各悬着一滴颜色：
一滴是黑的尽头，一滴是白的起点。
龙辰逸伸手，指尖刚碰到黑，黑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涌出一阵极慢的风。
风里裹着无数透明的名字，每一粒名字里都冻着一段尚未被命名的呼吸：
呼吸里有他们从未被写下的姓氏、从未被听见的音节、从未被看见的影子。
秦姒伸手，指尖刚碰到白，白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涌出一阵极快的风。
风里裹着无数透明的面孔，每一粒面孔里都冻着一段尚未被抵达的表情：
表情里有他们从未被描摹的微笑、从未被预支的哭泣、从未被兑现的沉默。
两阵风在他们掌心相遇，化作一枚透明的卵。
卵壳上浮现一行新字：
「仍旧·第零场·补遗」
主演：未命名
配角：未抵达
特别鸣谢：所有未曾呼吸过的呼吸
他们伸手，指尖同时触到卵壳——
卵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涌出一滴极静的水。
水里浮着两行字：
「请把未命名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未抵达里。」
「请把未抵达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未命名里。」
他们将水按进掌心的光缝。
光缝开——
门后，不是圆，也不是卵，
而是一座倒悬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没有书架，只有无数层叠的空白，
每一层空白都印着同一行字：
「仍旧·第零页」
作者：未书写
读者：未阅读
特别鸣谢：所有未曾翻动的页码
他们踏入馆中，脚下不是地板，而是一条倒流的河。
河面漂着无数透明的书页，每一页都蜷着一座更小的图书馆，
每一座图书馆里都悬着一枚倒转的月亮。
月亮里映着他们尚未写下的字、尚未读过的字、尚未成为字的空白。
秦姒伸手，指尖轻触最近的一页。
页边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涌出一阵极暖的风。
风里裹着无数透明的标点，每一粒标点上都刻着一道门：
一道门通向「未句读」，一道门通向「已分行」。
标点落在他们掌心，化作两枚透明的钥匙：
一枚刻着「仍」，一枚刻着「旧」。
钥匙相触，化作一滴极轻的墨，墨里浮着最后一行逆鳞文：
「请把仍旧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未句读与已分行之间。」
他们将墨按进掌心那道门。
门开——
门后，不是图书馆，也不是河，
而是一片极静的黑暗。
黑暗中央，悬着一枚极薄的卵，卵壳透明，壳内蜷着一条极细的银线。
银线漂着一张票根：
「仍旧·第零页·终章」
主演：未句读
配角：已分行
特别鸣谢：所有未曾折叠的空白
他们伸手，指尖同时触到票根——
票根便化作一滴黑，
黑里浮着两行字：
「仍旧，仍是未句读。
未句读，仍是仍旧。」
黑落进他们掌心，
与那道银线重合。
重合处，未句读与已分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
重叠成一声极轻的“嗒”。
像一滴墨落进另一滴墨，
像未句读追上已分行，
像两片终于拼合的鳞片，
在永恒尽头，
在呼吸与呼吸之间，
在昼与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的瞬间——
把同一句话，
缝进未句读：
——仍旧，仍是未句读。
终章之后：
他们站在黑暗中央，掌心那滴黑与白重合，
重合处，未生与已死、未之前与已之外、未活与已活、未死与已生、
未命名与未抵达、未句读与已分行，
同时重叠。
重叠成一声极轻的“嗒”。
像一滴时间落进另一滴时间，
像「仍旧」追上「之后」，
像「旧」追上「仍」，
像两片终于拼合的鳞片，
在永恒尽头，
在呼吸与呼吸之间，
在昼与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的瞬间——
把同一句话，
缝进所有未曾折叠的永恒：
——仍旧，仍是之后。
——之后，仍是仍旧。
——仍旧之外，仍是仍旧。
——仍旧之前，仍是仍旧。
——仍旧未句读，仍是仍旧。
——仍旧已分行，仍是仍旧。
黑暗开始流动，
流动成一滴极轻的“嗒”。
“嗒”落进他们掌心，
与那道银线重合。
重合处，
所有未曾活过的瞬间，
所有未曾死过的瞬间，
所有未曾折叠的永恒，
同时重叠。
重叠成一声极轻的：
“——仍旧。”
——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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