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江泽正背着英语单词,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气。
他转头,看见南希趴在桌上,肩膀微微发颤,一只手紧紧按着小腹,脸色比晨光还要白。刚发下来的语文课本被她攥得边角发皱,嘴唇抿成条苍白的线。
“怎么了?”江泽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下意识想去碰她的额头,又猛地收回来。
南希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老毛病,胃疼。”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江泽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汗,忽然想起她昨天晚自习啃了半袋冰栗子。他没再说话,悄悄从书包里摸出个保温杯——是上周南希帮他挑的,粉蓝色的,他一直嫌太嫩,此刻却觉得正好。
拧开盖子时蒸汽“嘶”地冒出来,他把杯子往她手边推了推,声音有点硬:“温的姜茶,我妈塞的,难喝死了,你帮我解决掉。”
南希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看见他耳尖红得厉害。她捧着保温杯,暖意从掌心漫到胃里,忽然发现杯底沉着几粒红枣,是她上次随口说“姜茶加枣才好喝”时提过的。
“谢……”她刚开口,就被江泽打断。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往她肩上一搭,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
“别说话,趴着歇会儿。”他重新翻开英语书,声音却没了刚才的流利,“老师来了我帮你挡着,就说你……就说你单词背太投入,睡着了。”
南希把脸埋进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里,闻到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早读声还在继续,她却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胃里渐渐散开的暖意,变得格外清晰。
南希的呼吸越来越沉,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她攥着桌沿的手指泛白,连带着肩膀都在发抖,刚才还能勉强压抑的抽气声,此刻像根细针,扎得江泽坐不住。
“不行,得去医务室。”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前排同学回头。
南希想拉他,指尖刚碰到他校服衣角就脱了力:“别……快上课了……”
“课重要还是你重要?”江泽的声音有点急,弯腰想扶她,又怕碰疼她,手悬在半空。他看见她嘴唇毫无血色,刚才喝下去的姜茶显然没起作用。
没等南希再说话,江泽已经大步走向讲台。班主任正低头改作业,他深吸一口气:“王老师,南希胃疼得厉害,我想送她去医务室。”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道目光落在南希身上。她想抬头说没事,却被一阵绞痛攥住,疼得闭上眼。
“怎么不早说?”王老师放下红笔起身,江泽已经转身跑回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南希的胳膊,“慢点,能走吗?”
南希点点头,刚站直就晃了下,江泽赶紧伸手稳住她,半扶半搀地往门口走。经过讲台时,王老师递过保温杯:“让校医看看,不行就给家长打电话。”
“知道了老师。”江泽应着,视线始终没离开南希发白的脸。他把她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稳稳扶着她的腰,步伐放得很慢。
走廊里的风有点凉,江泽侧过头,看见南希咬着嘴唇,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他忽然停下,把自己的书包也卸下来,叠在她胳膊上垫着,声音放软了些:“忍忍,快到了。”
南希没力气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却重了些。阳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泽低头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走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