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篮球场还浸在薄雾里，杨博文刚投进一个三分球，就被人从身后勾住了脖子。左奇函的胳膊勒得死紧，带着刚从食堂抢来的肉包香气，笑得不怀好意：
左奇函行啊你，又来给你家‘小Alpha’占场子？
杨博文挑眉，反手拍开他的手，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
杨博文嘴贫
左奇函我可没瞎说
左奇函咬了口肉包，眼神往场边瞟——张桂源正蹲在地上系鞋带，晨光落在他发顶，毛茸茸的像只受惊的小兽。
左奇函昨天我去买水，看见你俩在甜品店腻歪。你给他擦嘴角那下，啧啧，比给我递创可贴上心多了
杨博文没接话，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指腹摩挲着熟悉的纹路，脑海里却闪过昨晚去找张桂源跟他睡，想起对方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睫毛上还沾着困意，像只没睡醒的猫。喉结动了动，他把那点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丢了个球给左奇函：
杨博文打不打？不打滚
左奇函打！怎么不打
左奇函接住球，却没投篮，反而抱着球绕着杨博文转了半圈，眼神跟扫描仪似的，
左奇函说真的，你对张桂源也太好了吧？又是留桂花糕又是等下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转性了，开始喜欢黏黏糊糊那套了
他向来直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王浩总爱绕弯子。杨博文运球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见张桂源正背着书包往这边走，晨光给他的白T恤镀了层金边，连走路都带着点轻快的雀跃。
杨博文关你屁事
杨博文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抬手往左奇函的膝盖弯踹了一脚。
左奇函没防备，踉跄着差点跪在地上，拍着球骂骂咧咧：
左奇函杨博文你他妈属狗的？说不得？
张桂源正好走到场边，听见这话吓了一跳，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没拿稳。他看看脸色不太对的杨博文，又瞅瞅炸毛的左奇函，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张桂源学长，我先去占图书馆座位了，你们聊
杨博文等等
杨博文突然开口，目光从左奇函脸上移开，落在张桂源泛红的耳尖上，
杨博文中午一起吃饭
张桂源愣了下，随即用力点头，像只被顺毛的小狗：
张桂源好！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球场，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左奇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突然凑到杨博文耳边，压低声音笑：
左奇函瞧给孩子吓得，你俩这气氛，说没点事儿谁信啊？
杨博文没理他，抬手把球扔向篮筐。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他侧过头，悠悠地看了左奇函一眼。那眼神很淡，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深潭里的水，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暗流。
左奇函的笑突然僵在脸上。他跟杨博文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这眼神了——每次杨博文想逗他，或者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左奇函你……
左奇函刚想开口，就听见杨博文慢悠悠地说：
杨博文我喜欢Alpha
五个字像炸雷似的在左奇函耳边炸开。他瞳孔骤缩，手里的篮球“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晨雾好像突然凝固了，连风都停了，只有远处的鸟鸣声，衬得这寂静格外诡异。
左奇函你、你说什么？
左奇函的声音都在发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猛地抱在胸前，像是在做什么防御，
左奇函你喜欢……Alpha？
杨博文挑眉，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指尖转着圈：
杨博文听不懂人话？
左奇函不是……
左奇函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小时候一起在河里摸鱼，光着膀子躺在一张床上数星星；初中被老师罚站，偷偷在走廊里分享同一副耳机；高中住校，挤在狭小的浴室里抢热水，泡沫溅得满身都是……
最清晰的还是那些清晨。宿舍的窗帘没拉严，晨光透过缝隙照在被子上，少年人的身体总是带着蓬勃的躁动。他记得有好几次，自己迷迷糊糊醒来，会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然后是杨博文带着点沙哑的声音：
杨博文帮个忙
那时候年纪小，脸皮厚，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他记得杨博文的手心很烫，指腹带着打篮球磨出的薄茧，动作算不上温柔，却总能精准地找到让他舒服的点。有一次他睡得迷迷糊糊，甚至主动往杨博文身边凑了凑，嘴里还嘟囔着
左奇函快点，要迟到了
还有那些一起去厕所的日子，勾肩搭背地走进隔间，偶尔会因为挤得太近而碰到彼此；那些一起洗澡的傍晚，热水哗哗地浇下来，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进腰线，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此刻，杨博文那句“我喜欢Alpha”砸下来，左奇函才后知后觉地头皮发麻。他猛地想起上周三早上，自己醒来时发现腿搭在杨博文腰上，两人贴得像块年糕，当时还觉得是正常睡姿，现在想想，竟有点毛骨悚然。
左奇函你你你……
左奇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双手抱得更紧，像是怕被什么东西非礼似的，
左奇函那、那我们以前……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去厕所……还有早上那什么……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却越来越红。尤其是想到那些清晨的“互帮互助”，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当时的热度，连带着呼吸都乱了几分。说起来，每次杨博文帮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格外舒服，比自己来要痛快得多……
杨博文想什么呢？
杨博文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掌心很热，隔着薄薄的球衣，烫得左奇函一哆嗦。
左奇函猛地回神，看见杨博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杨博文你太小
杨博文瞟了他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扎到左奇函的痛处
杨博文前后都是
左奇函的脸“唰”地红透了，像被泼了桶热水。他最恨别人说他小！尤其是在杨博文面前，这混蛋明明只比他大半年，却总爱用这种长辈似的语气挤兑他！
左奇函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左奇函炸毛了，梗着脖子反驳，
左奇函我那是没发挥好！
杨博文哦？
杨博文挑眉，往前逼近半步。他比左奇函高小半个头，此刻微微低头，阴影正好罩住对方，雪松味的信息素带着点压迫感漫过来，
杨博文发挥好就能满足我了？
左奇函被他逼得往后退，后腰撞到了篮球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看着杨博文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喉结滚动时，那颗小痣格外显眼。
左奇函我……
左奇函突然有点结巴，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杨博文却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杨博文行了，逗你的
他顿了顿，眼神往左奇函那扫了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杨博文不过说真的，前面我知道你没办法，后面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绕到左奇函身后。左奇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臀部被什么东西轻轻顶了一下。那触感很清晰，带着点故意的暧昧，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紧接着，杨博文的手轻轻搓了搓他的腰侧，动作带着点戏谑的挑逗，声音压低了，像情人间的耳语，带着热气拂过左奇函的耳廓：
杨博文要不要试试？
左奇函猛地转身，正好对上杨博文笑得促狭的脸。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混蛋耍了。
左奇函杨博文你大爷！
左奇函抬脚就往他小腿踹，脸红得像要滴血，
左奇函滚蛋！再闹我跟你急！
杨博文笑着躲开，退开两步，双手插兜，眼底的戏谑还没散去：
杨博文行了行了，看你吓的，开个玩笑而已
左奇函喘着气瞪他，心里却松了口气。他就知道，杨博文这德行，肯定是故意逗他的。从小到大，这种“戏份拉满”的玩笑，他们不知道开了多少次。
左奇函只是……刚才被顶那一下，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左奇函甩了甩头，把那点莫名的悸动甩开，弯腰捡起篮球砸向杨博文：
左奇函打球！再瞎扯我把你这些破事全捅给张桂源听！
杨博文接住球，挑眉笑：
杨博文你觉得他会信？
***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洒满了阳光，张桂源正趴在桌上，跟室友发消息。
张桂源张函瑞儿，你说杨学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Omega啊？
张桂源他昨天又让我帮他留桂花糕了，还捏了我的脸！
张桂源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
张函瑞几乎是秒回，还附带了一堆尖叫的表情包：
张函瑞我的天！捏脸啊！这绝对是喜欢！
张函瑞杨博文那种冰山，能对谁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张函瑞他肯定是喜欢你这个“Alpha”伪装下的Omega灵魂！快冲！
张桂源看着屏幕，脸一点点红透，像被阳光晒化的草莓糖。他偷偷抬眼，看向图书馆门口的方向，好像下一秒就能看见杨博文走进来，带着一身清冽的雪松味，冲他笑。
他完全不知道，此刻的篮球场上，杨博文正跟左奇函打闹；更不知道，杨博文那句“喜欢Alpha”是认真的，那句对左奇函的玩笑，不过是掩饰真心的幌子。
他只是傻傻地想，等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要不要问问杨博文，是不是喜欢甜系的Omega？比如像他这样，会做桂花糕，会脸红，信息素是焦糖金桂味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上面画着小小的桂花图案，旁边还写着一行字：
张桂源明天试试做红豆糕，学长好像喜欢吃甜的
字迹娟秀，带着点少女似的认真，跟他平日里努力伪装的“Alpha”模样，判若两人。
而球场那边，杨博文刚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左奇函凑过来递水，嘴里还在碎碎念：
左奇函说真的，你对张桂源是真不一样，以前你可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杨博文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水流顺着嘴角滑进衣领，浸湿了一小块皮肤。他看向图书馆的方向，那里的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某个藏不住的心动。
杨博文他是不一样
杨博文低声说，声音轻得被风吹散。
左奇函没听清，还在自顾自地回忆：
左奇函不过说真的，还是小时候好，一起洗澡一起睡，哪像现在，你整天对着个张桂源魂不守舍……哎对了，你还记得初三那次，我们在你家过夜，早上起来……
杨博文抬手把瓶盖拧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左奇函的脑袋：
杨博文闭嘴
左奇函“嘶”了一声，却笑得更欢了：
左奇函怎么？还怕我说实话啊？不过说真的，你当时那手艺……
杨博文左奇函！
杨博文的声音里带了点警告，却没真的生气。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温柔照得清清楚楚——那是只属于某个“Alpha”的，藏不住的喜欢。
而那个被惦记着的“Alpha”，此刻正对着手机傻笑，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认真地计划着下一次要给心上人做什么甜点。
世界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篮球场的喧闹和试探，一半是图书馆的安静和憧憬。阳光穿过薄雾，把这两个地方连在一起，像根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小心翼翼的喜欢，一头系着傻傻的期待。
谁也不知道，这根线什么时候会被拉紧，让藏不住的真心，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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