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杨博文靠在树干上，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篮球场入口——张桂源刚上完课，背着书包小跑过来，白T恤被汗浸湿了一小块，像落了片融化的云。
张桂源学长！
张桂源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笑的时候，虎牙尖亮得晃眼，
张桂源等很久了吗？我下课晚了十分钟
杨博文收回视线，把烟塞回烟盒：
杨博文没多久
他抬手想替人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快碰到发丝时却猛地顿住，转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杨博文去吃饭？
张桂源嗯！
张桂源点头的幅度很大，转身时书包带滑下来，露出一小片白皙的后颈。杨博文的目光在那截皮肤上停了半秒，喉结动了动——那里有颗小小的痣，上次张桂源仰头喝水时他瞥见过，当时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杨博文要是能咬一口会怎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太危险了，像在钢丝上踩舞步，稍不注意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食堂里人声鼎沸，张桂源端着餐盘找座位时，后腰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胳膊。对方“啧”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路人甲走路不长眼？
是个很高的Alpha，信息素里带着点侵略性的酒气。张桂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歉：
张桂源对不起
他伪装成Alpha的信息素很淡，在真正强势的Alpha面前几乎没什么威慑力，紧张时甚至会透出点焦糖金桂的甜香——那是属于Omega的、藏不住的软。
杨博文几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挡在张桂源身前。雪松味的信息素骤然释放出几分压迫感，不重，却足够让那个酒气Alpha皱眉后退：
杨博文有事？
路人甲没事
杨博文的语气很淡，目光扫过对方餐盘里洒出来的汤渍，
杨博文下次看路
酒气Alpha打量他两眼，大概是认出了这张在学校论坛里常年被讨论的脸，悻悻地没再说话，端着餐盘走了。
张桂源从他身后探出头，小声说：
张桂源谢谢学长
杨博文跟我客气什么
杨博文转身，看见他泛红的耳根，心里软得发涨。他想揉揉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想把人圈进怀里说“别怕有我”，但最终只是接过对方手里的餐盘，
杨博文找地方坐
吃饭时张桂源话很多，叽叽喳喳地说下午的课有多难，实验报告又被老师打了回来。杨博文没怎么插话，只是听着，偶尔递张纸巾，或者把对方不爱吃的青椒夹到自己碗里。
张桂源学长
张桂源突然停下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张桂源晚上有篮球赛，你会去吧？
杨博文嗯
杨博文点头。
张桂源那我去给你加油！
张桂源笑得更欢了，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
张桂源我特意买了冰镇可乐，等你打完球喝
杨博文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对方期待的眼神，喉间涌上一股热意。他知道张桂源是真的开心，像只把所有喜欢都摆在明面上的小狗，摇着尾巴等回应。
可他不敢。
上次左奇函那句“双A怎么行”还在耳边晃，论坛里关于Alpha配对的帖子底下，永远有大把“违背天性”“不会长久”的评论。张桂源看起来那么干净，像从没被这些恶意沾染过，他怎么舍得把人拉进这摊浑水里？
杨博文不用特意等
杨博文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杨博文结束可能很晚
张桂源脸上的笑淡了点，却还是乖乖点头:
张桂源那我把可乐放你储物柜里？
杨博文……好
吃完饭往图书馆走时，张桂源的脚步明显慢了，好几次想说话，都被杨博文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快到门口时，张桂源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声音低低的：
张桂源学长，你是不是不想我去看比赛啊？
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杨博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看见张桂源的睫毛垂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连信息素都透出点怯生生的甜。
杨博文不是
他几乎是立刻否认，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杨博文我是怕你等太久
张桂源我不怕！
张桂源立刻抬头，眼睛里又有了光，
张桂源我可以去自习室等，等你打完球我们一起走
杨博文看着他眼里的光，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沉默了几秒，抬手，这次终于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杨博文好
他听见自己说，
杨博文我等你
张桂源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星，用力点头：
张桂源嗯！
看着人跑进图书馆的背影，杨博文脸上的温柔慢慢淡下去。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左奇函的聊天框，对方早上发的消息还停在那里：
左奇函【真打算一直憋着？小心憋出病来】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两个字：
杨博文【别闹】
转身往篮球场走时，风卷着香樟叶掠过脚边。杨博文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又放了回去——张桂源不喜欢烟味，上次他身上沾了点，对方皱着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他得再忍忍。
等张桂源再长大点，等他能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等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能把所有风雨都挡在外面的时候……
他抬头望向图书馆的方向，三楼靠窗的位置，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桌上，大概又在偷偷画桂花糕的图案。阳光落在那人身上，甜得像要化开来。
杨博文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最深处。
杨博文再等等
他对自己说。
至少现在，能这样看着他笑，就已经很好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