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声控灯在杨博文踏出单元门时彻底熄灭。他摸出手机看时间，距离上次折返张桂源家刚好过去四十分钟，足够让那股雪松味在玄关散得干净。
第二天训练室碰面时，张桂源正弯腰系鞋带，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后颈投下斑驳的影。杨博文攥着训练服的手指紧了紧，对方抬头时眼神自然得像没见过昨晚那个红着眼角的自己。
张桂源早
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目光在他手腕上扫过就移开。
杨博文喉结动了动，把那句“外套还在吗”咽下去。
杨博文早
擦肩而过时，谁都没提信息素或是外套的事。张桂源转身去接水，杯沿碰到饮水机的声响格外清晰，杨博文盯着自己鞋尖，忽然觉得训练垫的纹路都变得刺眼——那些下意识搭在对方肩上的手，递到嘴边的半瓶水，此刻都成了需要刻意回避的雷区。
整堂体能课像在走钢丝。张桂源被教练点名做示范，腾空翻落地时差点崴脚，杨博文伸手去扶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见对方踉跄着扶住把杆，耳尖却红得异常。
休息时张函瑞凑过来塞给杨博文颗糖：“桂源今天怪怪的，刚才做对抗训练，我碰他胳膊都跟触电似的。”
杨博文捏着糖纸没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张桂源正对着手机皱眉，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训练结束收拾东西时，那件深灰色外套没出现在张桂源的背包里。杨博文拉拉链的动作顿了顿，听见对方跟张函瑞说“晚上有事”，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
他在训练馆门口站了十分钟，最终还是转身往王浩家走。地铁里信号时断时续，刷到官俊臣发的朋友圈——九宫格都是训练照，唯独缺了王浩的身影。
按门铃时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痛呼。杨博文推门进去，正对上王浩拿着棉签的手顿在半空，沙发上缩着个身影，后颈缠着渗血的纱布，露出的侧脸苍白得像张纸。
是魏子宸。
杨博文你怎么在这？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没见官俊臣的鞋，玄关处只有双陌生的运动鞋。
王浩没抬头，棉签蘸着碘伏往纱布里探，引得沙发上的人闷哼一声。
王浩别吵
声音比平时沉，指腹擦过魏子宸后颈时格外轻，那动作亲昵得让杨博文愣住——这姿态，比当初对官俊臣还自然。
魏子宸偏过头，看见杨博文时眼里闪过慌乱，下意识往王浩身后躲。后颈的纱布又洇开片红，他疼得吸气，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出声。(详情“强O的弱A饲养手册”)
杨博文换人了？
声音有点发紧。他记得魏子宸是出了名的弱A，信息素淡得像清水，跟官俊臣那种强势Alpha完全是两个极端。
王浩终于抬眼，把沾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
王浩6，换什么人，别忘了我可是小官的老婆
杨博文老婆？这称呼也太...你也...很有主动性
他扯过毯子裹住魏子宸发抖的肩膀，语气陡然冷下来：
王浩那伙人堵杨涵博，本来瓜瓜能躲开的
杨博文瞳孔骤缩。杨涵博是公认的强O，信息素浓度压过半数Alpha，偏偏性子烈，前阵子刚跟魏子宸闹了场狠的。
杨博文为什么？
王浩因为杨涵博说过讨厌他
王浩拿过新纱布，指尖碰到魏子宸伤口时，对方疼得攥紧他的衣角。
王浩那天晚上杨涵博气上头，说‘只是借住你的房子，以后绝不会再烦你’，瓜瓜躲在门后听得清清楚楚
杨博文僵在原地。他想起魏子宸总往杨涵博的训练馆跑，想起对方手机屏保是两人初中时的合照，边角都磨卷了边。
王浩砖头砸过来的时候，他明明能侧身躲开，却硬生生挺了上去
王浩的声音沉得像结了冰，
王浩就为了不让杨涵博听见动静追出来，怕那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又要说‘你真烦’
魏子宸突然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魏子宸他、他还有比赛……
他往王浩身后缩得更紧，耳尖泛着病态的白：“不能让他分心……”
杨博文看着他发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昨晚张桂源攥紧抱枕的样子——原来有人爱到极致，是连被讨厌都怕惊扰了对方。
王浩你那边怎么样？
王浩递了杯温水给魏子宸，转头问杨博文时眼神里带着点了然。
杨博文靠在门框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训练馆的灯该亮了，张桂源大概已经换好衣服，或许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只是身边不会再有递水的手。
杨博文就那样
他扯了扯嘴角，尝到点涩味，“跟没说过一样。”
王浩没接话，拍了拍魏子宸的后背让他躺好，起身往厨房走：
王浩留下来吃晚饭？冰箱里有菜
杨博文不了
杨博文转身时，看见魏子宸正盯着王浩的背影，眼里的依赖像藤蔓，缠得密密麻麻。而王浩拿碗筷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连魏子宸不爱吃葱都记得清楚。
原来有人的喜欢是惊雷，有人却是深海，连伤口都藏在浪底下，不肯让心上人看见一丝波澜。
楼道灯亮起来时，杨博文摸出手机，点开和张桂源的对话框。输入框里的“疼吗”删了又打，最后只变成句“训练器材记得收”。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王浩的声音：
王浩杨博文
回头时，王浩正站在门口，路灯在他肩上投下道长长的影。
王浩有些伤口藏不住，就像有些在意骗不了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杨博文攥紧的手机上，
王浩杨涵博说讨厌瓜瓜，却把对方送的东西一直保留着
杨博文没说话，转身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看见魏子宸从王浩身后探出头，手里攥着片杨涵博落下的衣角，看得格外认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是张桂源的回复：
张桂源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字，却比任何长篇大论都让人安心。杨博文靠在冰冷的厢壁上，忽然笑了——至少，他还会回复。
就像魏子宸藏不住对杨涵博的在意，张桂源大概也藏不住那点被戳破的慌张。
或许真的不用急。杨博文看着电梯数字往下跳，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个“晚安”，想了想又点了发送。
有些话，哪怕隔着沉默，也该让对方知道。
杨博文张桂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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