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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阳的运动鞋在柏油路上溅起水花，方才的暴雨不知何时停歇，积水倒映着破碎的霓虹。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手机电量报警才在便利店门口停下。

玻璃门内暖融融的光线裹着关东煮的香气，却与他浑身的狼狈格格不入。

“小阳？”熟悉的声音惊得他猛地回头。

发小林小满抱着一袋零食从街角转出，看清他嘴角的淤青时，粉色发圈扎起的马尾都跟着晃了晃，“谁干的？我叫人去堵他！”

沈倦阳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喉咙像被沾着铁锈的铁丝勒住：“是我……没事。”

便利店的冷光灯下，他看见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对方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巷子里拽。

“我知道，跟我走。”林小满把他推进老旧居民楼，楼梯间的墙皮簌簌往下掉，“我表哥开酒吧的，地下室有间空房，先躲躲风头。”

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嗒声里，沈倦阳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宣传单，“军事化管理”四个字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地下室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林小满翻出件宽松卫衣给他换上：“对了，宇轩逸今天又问我你怎么没去医院。”

她掏出手机划开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病床上的少年用石膏当画板，歪歪扭扭写着“等归”两个字。

沈倦阳的手指抚过屏幕，指腹擦过宇轩逸画的简笔画——穿着白衬衫的自己正对着书本皱眉，右下角用彩铅涂了团小小的太阳。

窗外传来货车轰鸣，他忽然想起宇轩逸被推进手术室那天，蓝眼睛里映着走廊的无影灯，却说“别怕，我数到三百下就出来”。

凌晨三点，沈倦阳被手机震动惊醒。

母亲发来二十三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父亲的语音：“你要是还认这个家，就乖乖回来。”

他握着手机走到窗边，月光从铁栅栏的缝隙漏进来，在水泥地上切割成细长的银线。

“小阳？”林小满抱着被子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皮衣的男人，“这是我表哥，他说有办法。”

表哥指间夹着烟，烟灰随着说话的节奏轻颤：“我认识个记者，专曝光那些黑心矫正机构。不过得你自己出面，敢吗？”

沈倦阳望着窗外摇曳的路灯，忽然想起宇轩逸送他的蓝色星星折纸。

那是住院时折的，说要攒够一千颗就能实现愿望。

此刻他摸出贴身口袋里皱成一团的折纸，纸边被体温焐得温热。

“我敢。”他声音很轻，却像掷地有声的誓言，“我虽然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但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我不会去告白。”

“而是把他像朋友一样对待。”

地下室的灯泡突然滋滋作响，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恍若暗夜里跃动的星火。

沈倦阳的影子在灯光下晃了晃，便转过头，原本灰色的瞳孔，却在此时黯淡了下来。

他的精神崩溃，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进他的脖子、地上，笑声弥漫在房间之中。

神啊，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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