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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把柏油路面晒得发烫，沈倦阳校服领口的褶皱里还沾着昨夜的潮气。

他攥着书包带的指节发白，远远望见校门口樱花树下的身影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宇轩逸戴着崭新的蓝白条纹口罩，手里握着两个温热的饭团，石膏上又添了歪歪扭扭的涂鸦——这次是两只交握的手，掌心画着小小的太阳。

“你怎么不回消息？”宇轩逸的声音闷在口罩里，递饭团的动作却很利落。

他没注意到沈倦阳后退半步的僵硬，自顾自说着复查趣事，直到瞥见对方脖颈处未消的红痕，笑容骤然凝固。

沈倦阳正要开口，身后突然炸开尖锐的刹车声。

母亲踩着高跟鞋冲过来，指甲几乎戳到他脸上：“反了你！在外面野了一晚上还敢来上学？”她扯开儿子校服领口，露出林小满给他处理过的擦伤，“现在立刻跟我去矫正中心！”

“阿姨！”宇轩逸猛地挡在两人中间，石膏磕在金属护栏上发出闷响，“沈倦阳他......”

“让开！”母亲狠狠推开他，染着蔻丹的手指指向沈倦阳，“你以为找个病秧子撑腰有用？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迟早把家里的脸丢尽！”

沈倦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便利店冷光下母亲狰狞的脸、地下室霉味里的恐吓、还有无数个深夜被摔碎的相框在眼前重叠。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突然甩开书包朝母亲扑过去。

“够了！”宇轩逸的怒吼穿透混乱。少年用完好的那只手死死箍住失控的沈倦阳，石膏边缘在他肩头硌出红印。

他蓝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转头对呆立的母亲说：“阿姨，小阳不是怪物。他只是不想被关进笼子里当提线木偶。”

校门口聚集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

沈倦阳在宇轩逸怀里剧烈颤抖，忽然摸到校服内袋里皱巴巴的星星折纸。

潮湿的掌心下，那团蓝色渐渐舒展，像要冲破桎梏的蝶。

他深吸一口气，挣开宇轩逸的怀抱，挺直脊背迎上母亲扭曲的面孔：“今天我要上课，明天我要曝光矫正中心。您要闹，就去教育局闹，去电视台闹——看看谁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樱花树的影子在他脚下摇晃，如同暗夜里跃动的星火。

母亲被沈倦阳的话震得后退半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尖声反驳：“你别以为有人撑腰就能翻天！我生你养你，送你去矫正中心是为你好！”

说着她突然冲向一旁看热闹的学生，指着沈倦阳喊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人心理有问题，离他远点，免得被带坏！”

宇轩逸见势不妙，迅速掏出手机开始录像，镜头对准情绪失控的沈母。他大声说道：“阿姨，您这样污蔑人是违法的！”

围观的同学也开始骚动，有人小声议论“这样做太过分了”，还有人偷偷用手机记录这一幕。

沈倦阳看着母亲癫狂的模样，心中的愤怒渐渐化作悲凉。他平静地开口：“从小到大，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只把我当实现你所谓‘完美人生’的工具。我喜欢画画，你说不务正业；我交朋友，你说影响学习。现在又要用矫正中心毁了我。”

“再后来，自从父亲离开，你天天……”

沈倦阳还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母亲扇了一巴掌。

他忍着脸上的刺痛，声音越来越坚定，“但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

就在这时，林小满带着几个同学匆匆赶来。

她挡在沈倦阳身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沈母：“阿姨，您要是再在这里闹事，我们就报警了！小阳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相信他。”说着，她转头看向周围的同学，“大家说是不是？”

“是！”整齐的回应声响起，给了沈倦阳莫大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对母亲说：“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不满，但我也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没有错。现在，请您离开。”

母亲看着周围充满敌意的目光，终于意识到自己讨不到便宜。

她狠狠瞪了沈倦阳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好，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转身踩着高跟鞋，狼狈地钻进停在路边的车里，扬长而去。

人群渐渐散去，宇轩逸轻轻拍了拍沈倦阳的肩膀：“没事了。”

沈倦阳看着朋友们关切的眼神，眼眶微微发热。

上课铃响起，沈倦阳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和宇轩逸、林小满并肩走向教室。

阳光穿过樱花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预示着，黑暗终将过去，光明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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