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完成

2013年7月8日，凌晨3:15。

东南军区特种作战基地，新任孤狼B组正在做最后装备检查。年轻的中尉发现有个陌生上尉站在简报室角落，黑色眼罩遮住左眼，露出的右眼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暗色。

"首长，您是...？"

"总部特派督导。"耿继辉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这次行动由我直接指挥。"

他走到灯光下，新队员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这个上尉身上散发着某种令人不适的气息，仿佛刚从墓地里爬出来。作战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隐约可见奇怪的黑色纹路——像是被无数细小的手抓住留下的痕迹。

"目标远山镇，缉拿毒枭马云飞。"耿继辉将任务档案摊开，照片上的马云飞与两年前毫无变化，"这次行动...很特殊。"

新来的狙击手举起手："报告，情报显示马云飞2011年就已经..."

"假死。"耿继辉打断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擅长这个。"

当直升机桨叶开始旋转时，耿继辉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这一次，远山镇没有起雾。他摸出兜里的铜钱——正面是正常的"乾隆通宝"，背面却刻着2018年的日期。

"五年后..."他无声地蠕动嘴唇，右眼瞳孔微微扩大。

新队员们在机舱里开着玩笑，浑然不知等待他们的命运。耿继辉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五张不同的遗照——属于2011年的孤狼B组，也属于即将在2013年成为祭品的这群年轻人。

"这次一定能结束循环。"他对自己说谎，指节因用力握拳而发白。

直升机降落在远山镇外围时，耿继辉第一个跳下来。熟悉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但这次他闻到的是希望而非绝望。镇口的槐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五根崭新的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曳。

"分成两组。"他下令道，声音稳得不可思议，"A组跟我去马家大院，B组负责外围警戒。"

新队员们整齐应声，像极了当年的孤狼B组。耿继辉转身带路时，黑色眼罩下渗出丝丝暗红。他的左眼窝深处，某个东西正在蠕动。

远山镇的街道干净得不正常，仿佛有人特意打扫过。当他们经过那口古井时，耿继辉刻意绕开，但队伍末尾的通讯兵还是被井沿突然伸出的苍白小手拽了下去。惨叫只持续了半秒。

"继续前进。"耿继辉头也不回地命令，仿佛没听见身后的骚动。

马家大院的门大开着，院内摆着六把椅子。耿继辉示意队员们搜查房间，自己走向主屋。推开门，马云飞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对面墙上挂着六套叠放整齐的特种作战服。

"提前准备好了？"耿继辉冷冷地问。

马云飞微笑着举起茶杯："这次你很守约。五换一，很划算的交易。"

"我要亲眼看到循环终结。"

"当然。"马云飞拍拍手，一个黑袍老人捧着铜镜走进来，"先付定金。"

镜中浮现出2011年的画面：耿继辉独自走出远山镇，身后是燃烧的马家大院。当他回头时，镜中的"他"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笑容。

外面的院子里传来打斗声和惨叫。耿继辉的右手微微颤抖，但声音稳如磐石："古曼童呢？"

马云飞掀开桌上的红布，露出漆黑的孩童雕像。与之前不同的是，雕像胸口嵌着五枚发光的军牌——正是2011年孤狼B组的。

"加上今天的五个新鲜灵魂，仪式就完成了。"马云飞爱抚着雕像，"你可以带着记忆离开，开始新的人生。"

耿继辉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马云飞第一次露出不安的神色。

"你笑什么？"

"我查过资料，古曼童契约需要六个'同类灵魂'。"耿继辉解开作战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刻着的符号——与雕像底座的一模一样，"2011年10月15日，我就已经是死人了。"

他猛地砸碎铜镜，碎片中飞出无数黑影。黑袍老人尖叫着被拖入地面，马云飞想逃却被耿继辉抓住手腕。

"这次循环不一样。"耿继辉的左眼窝里爬出细小的黑色触须，"因为我带来了六个灵魂——包括我自己的。"

整个远山镇开始崩塌。耿继辉最后看到的，是马云飞被无数苍白手臂拖入地底的画面，以及墙上六套作战服突然燃起的蓝色火焰。

2018年秋，某军事监狱。

心理评估室的单向玻璃后，医生们正在讨论一份特殊档案。

"耿继辉，前狼牙特种大队指挥官，2013年带队执行任务后精神失常。坚信自己活在时间循环中，袭击了新任孤狼B组成员..."

"最奇怪的是他那些预言。"年轻的精神科医生翻着笔记，"他准确预言了五次特种兵意外死亡事件，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老主任医师叹了口气，指向监控屏幕。囚室里的耿继辉正用指甲在墙上刻符号——圆圈套着倒三角形。他的左眼蒙着纱布，右眼瞳孔漆黑如墨。

"安排下周的脑部CT。"老医师合上档案，"我怀疑他颅内那个阴影...在生长。"

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当图像恢复时，囚室里的耿继辉不见了，只留下墙上一行新鲜的血字：

"五年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