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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谁?

村头约有家杂货铺

晚间,陈大力似乎是喝了忘情水一般,毫无包袱的坐在了麻将机旁边的凳子上。

陈大力一边操持着麻将,一边无所谓的对刘长英说:"你孙子呢?"

刘长英:"谁?"

陈大力一边催促着一边打出一只幺鸡!:"靠,你孙子,刘关炎!别在墨迹了。"心里暗道,三筒,三筒,三筒!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四人麻将机,是刘关英前年买的,说是要给自己选个老伴?

麻将机前分别有四个人,分别是陈大力、刘长英、吴春秀、还有刘阿平。

陈大力看着眼前麻将桌上的三筒,嘴角藏不住的裂开说:"心之所向,力之所往!好,三筒!我,胡~"最后一个字了,音还没落下,便被吴春秀眼疾手快的把三筒收了回去。

陈大力:"吴春秀!你他娘的,悔牌!"

刘阿平慢悠悠的嗤笑道:"大力啊,再好好看看,吴春秀他一回合打出二张牌,前一张还是六条,后面又接连打出了一张三筒。你说,哪个更作数?"

陈大力:"妈的,吴春秀,老子500字不写了,大不了明天站着上你的课,但是今天你他娘这张三筒一定要给我留下,靠!"

刘长英不紧不慢的摸到了一张幺鸡!并大声的说:"快把三筒拿走,我要胡了!"

就这样一直前后挣扎了五分钟后,吴春秀最终还是收回了三筒。这给陈大力气的原本还胖嘟嘟的脸蛋,现在竟然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又发福了!

陈大力,明显不服,双手捏向自己的脸蛋,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靠,再来!"

麻将桌上的硝烟还没散尽,陈大力攥着拳头直喘粗气,指节捏得发白。刘阿平已经摸起新牌,指尖在牌面上轻轻敲着,嘴角那抹笑像沾了蜜的刀子,看得陈大力眼冒火星。

“我说大力,”吴春秀把三筒塞进牌堆里洗牌,哗啦声里混着她的笑,“多大点事?明天你站着上课的时候,我让课代表给你搬个小马扎?”

“谁要你小马扎!”陈大力拍着桌子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响,“我这叫原则问题!”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老式木门被推开的动静。四个人同时停了手,麻将机的嗡鸣在瞬间显得格外清晰。

昏黄的路灯从门口斜照进来,拖出一道瘦长的影子。那人站在门槛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手里攥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

“请问,”老人的声音有点发颤,目光在四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陈大力身上,“这里……是刘长英家不?”

刘长英抬头应了声:“是我,你哪位?”

老人往前挪了两步,灯光照亮他脸上深深的皱纹,他盯着陈大力,突然皱起眉:“你……你是陈建国的小子?”

陈大力一愣:“陈建国?那是我爸啊,你谁?”

老人手里的搪瓷缸“当啷”掉在地上,里面的茶叶沫撒了一地。他指着陈大力,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阿平把牌扣在桌上,慢悠悠地问:“老爷子,您认识大力他爸?”

老人猛地回过神,突然抓住陈大力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你爸……他还活着不?当年他借我的那袋红薯干,说等秋收就还……”

陈大力胳膊被那只枯瘦的手攥得像嵌进了铁钳,骨头缝里都透着疼。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不是惊的,是这老东西专挑扎心窝子的问——陈建国活得好着呢,此刻指不定正蹲在巷口老槐树下跟人下棋,唾沫星子能溅对面老头一脸,嗓门比谁都亮堂。

“你他妈放什么狗屁!”陈大力猛地甩开那只手,声音跟炸雷似的在屋里滚了一圈,震得麻将机上的骰子都跳了跳,“我爸壮得能打死头牛!上个月还拎着铁锹追我三条街,铁锹把都攥出了汗,你说他死了?”

他胸口鼓得像揣了只蛤蟆,刚才被三筒憋的那股邪火全喷了出来,脖子上的青筋跟蚯蚓似的直蹦:“老东西眼睛糊了就回家抠抠!我爸陈建国,每天天不亮就扎公园打太极,石锁抡得跟风车似的,能给你这破搪瓷缸子砸出十八个窟窿!轮得到你在这儿咒他?”

吴春秀被他吼得手一抖,刚摸的牌“啪嗒”掉在桌上,是张红中。刘阿平慢悠悠摸出支烟,火柴划亮的瞬间映出他嘴角的笑:“大力,跟老人家较什么劲……”

“较劲?”陈大力眼珠子瞪得溜圆,转向那老人时额角青筋突突跳,像要蹦出来,“他上来就盼我爸死,这叫较劲?我告诉你,我爸要是在这儿,能把你这破缸子踩成铁皮饼,再给你扔茅坑里沤肥!”

老人被他吼得直往后缩,手里的搪瓷缸“哐当”滚到麻将桌底下,茶叶沫子撒了一地,混着地上的瓜子壳黏糊糊的。他张了张嘴,嘴里的牙豁了好几颗,眼里的光跟被狂风卷过的油灯似的,忽明忽暗:“我……我认错人了?可你这眉眼,这犟脾气,跟年轻时的建国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也轮不到你咒!”陈大力抓起桌上的搪瓷杯,杯底的茶渍圈都泛了黄,他手劲大得指节发白,又猛地往桌上一墩,茶水溅了满桌,“滚!再敢胡咧咧一句,我现在就去把我爸叫来,让他给你这老糊涂开开窍!

吴春秀被他吼得手一抖,刚摸的牌“啪嗒”掉在桌上,是张红中。她眼皮都没抬,指尖在牌堆里飞快扒拉两下,捏起张三条,“嗖”地扔在桌中央,动作快得像怕被人拦着,嘴里还低声嘟囔:“三条,不要。”

“哟,这手滑得可真巧啊!”刘长英猛地把老花镜往脑门上一推,露出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手指在桌沿上“咚咚”敲着,“红中掉地上那会儿,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怎么捡起来就成了烫手山芋?我看你是属黄鼠狼的,专偷鸡摸狗藏好牌!”

刘阿平刚把烟卷叼在嘴边,闻言斜了她一眼:“长英婶,说话别带刺,春秀许是真没拿稳。”

“没拿稳?”刘长英“嚯”地站起来,手里的幺鸡被捏得咯咯响,红漆都蹭掉了一块,“前儿个她‘没拿稳’多摸了张九饼,赢了我两斤鸡蛋;昨儿个‘没拿稳’把我的七万踩在脚底下,害我输了瓶酱油!今儿又来这套,当我老婆子是睁眼瞎?我看你俩是穿一条裤子的狐狸,合起伙来坑我这孤老婆子的棺材本!”

刘阿平把火柴往桌上一拍,火星子溅了满地:“婶子说话积点德,谁坑你了?”

“积德?我看你是缺德!”刘长英的嗓门陡然拔高,像捏着唢呐吹,“吴春秀藏牌你装瞎,我抓她现行你跳脚,合着你们俩是秤杆配秤砣,天生一对不要脸!我告诉你刘阿平,今儿这牌要是不算数,我掀了你这麻将桌,让你俩去吃西北风!”

她一边骂一边往吴春秀跟前凑,唾沫星子溅了对方一胳膊:“吴春秀你个老狐狸精,年轻时就爱偷汉子的东西,老了改偷牌了?我看你那手不是手,是爪子,专扒拉别人的好东西!”

这边骂得唾沫横飞,陈大力刚要冲着老人爆粗口,就被刘长英的骂声盖了过去。他转头想插话,刘阿平又指着刘长英的鼻子回骂:“你个老虔婆,自己牌技臭还怪别人,输不起就别玩!”两股争吵像天雷撞地火,在屋里炸开,连墙上的挂钟都被震得停了摆。

偏房里,刘关炎正咬着笔头算题,笔尖“咔嚓”断了。窗外的吵嚷像无数只苍蝇钻进耳朵,他猛地把习题册往桌上一摔,捂着耳朵低吼:“吵死了!能不能闭嘴!”可他的声音淹没在唾沫横飞的骂战里,就像擦炮还没冒烟就被扔进池塘里,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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