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半夜9点半,村中大多数人都睡了,只是住在偏房的刘关炎,还没睡着,正握住笔一字一句的写着。
陈大力:"靠谱!不愧是咱兄弟啊。简直就是刘德华呀!"
刘关炎:"这次帮你写检讨的事,不能白帮,明天你也要帮我。"
"靠北了,还亲兄弟呢?"
"你帮不帮吧?"
由于500字的检讨还在刘关炎手上,陈大力一时也没了主意。
" 帮,绝对帮,以后你就是咱们村的山鸡了"
隔天一早从偏房传到声响:"刘关张无命欲何如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
刘长英向偏房望了一眼,一脸嫌弃的说:"什么玩意啊?关炎你该上学去了!"
刘关炎正摇头晃脑地背着刚从旧书堆里翻出的句子,被刘长英一嗓子喊得打了个激灵,手里的毛笔在宣纸上拖出道歪歪扭扭的墨痕。他慌忙把纸往桌下塞,抓起帆布书包往肩上一甩,嘴里嘟囔着“知道了”,脚却在门槛上顿了顿——今早村口的大槐树下好像格外热闹。
刚跑出巷子,就看见陈大力正踮着脚往人群里钻,见了他立刻挥手:“关炎!快看!新来的转学生!”
刘关炎挤过去时,正撞见陆玲珑背着个亮蓝色的双肩包,站在班主任王老师身边。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尾微微内扣,额前的碎发被晨光染成浅金色,和村里姑娘们扎着的红头绳比起来,像株刚从溪边移来的水杉,清爽得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这是陆玲珑,从县城转来咱们班的。”王老师拍了拍她的背,“玲珑,这是刘关炎,学习可机灵了,以后有不懂的就问他。”
陆玲珑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她朝刘关炎弯了弯嘴角,声音脆生生的:“你好,我叫陆玲珑。”
刘关炎突然想起昨晚帮陈大力写检讨时,憋了半天没写出的“形容姑娘好看”的句子,此刻倒有半句卡在喉咙里——他娘针线笸箩里那块绣着玉兰的素绸缎子,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陈大力在旁边捅了他胳膊一下,他才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把书包从肩上拽下来又背上去,瓮声瓮气地应:“我、我叫刘关炎。”
陆玲珑的目光落在他沾着墨渍的指尖,忽然笑了:“你也喜欢写字吗?”
这下轮到刘关炎愣住了。村里的孩子见了他写毛笔字,不是笑他“老古董”就是喊他“书呆子”,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问。他正想点头,上课铃突然响了,王老师催着大家往教室走,陆玲珑跟着队伍往前走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手里还攥着片从县城带来的、印着卡通图案的书签。
刘关炎摸了摸口袋里那支被墨水泡得发涨的毛笔,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比往常更烫了些。
陈大力拽着刘关炎往教室跑,路过陆玲珑座位时故意放慢脚步,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你瞅她那发绳,亮晶晶的,跟电视里唱《快乐崇拜》的张韶涵似的!”
刘关炎没作声,眼睛却瞟到陆玲珑正低头整理课本,侧脸的轮廓在窗玻璃透进来的光里像幅画。他想起上次在县城亲戚家看到的杂志,封面上的刘亦菲穿着白裙子,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连翻书的动作都透着股不一样的劲儿。
“我娘说城里姑娘都讲究,”后排的张晓梅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你看她文具盒,印着李宇春呢!听说县城里的小孩都追超女。”
陆玲珑像是听见了,突然转过头,手里转着支自动铅笔,笑盈盈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陈大力脸一红,挠着头往刘关炎身后躲。刘关炎被推得往前踉跄半步,正撞见她眼里的光,突然冒出一句:“你、你比电视上那个演小龙女的还好看。”
话一出口,全班都静了。陆玲珑愣了愣,随即噗嗤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你见过小龙女吗?”
刘关炎梗着脖子:“我哥的碟片里有!”
这时上课铃响了,王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扫了眼闹哄哄的教室:“都坐好!陆玲珑同学,你就坐刘关炎旁边那个空位吧。”
陆玲珑搬着椅子过来时,刘关炎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她放下书包时,拉链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晃了晃,他突然觉得,这小熊比陈大力天天炫耀的奥特曼挂件好看多了——就像陆玲珑本人,比村里孩子追的任何明星贴纸都要鲜活。
数学课上,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道鸡兔同笼题,底下立刻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陈大力对着草稿纸皱成个包子脸,铅笔头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嘴里念叨着“鸡有两条腿,兔子四条腿……”
刘关炎却已经在练习册上列好了算式。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什么宝贝。等算出答案,他还不罢休,又换了种假设法重新演算一遍,直到两种方法得出相同的结果,才松了口气,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
“喂,关炎,”陈大力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借我瞅瞅呗?我算到兔子比鸡还多两只腿,这不对啊。”
刘关炎没直接给答案,而是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去:“你看,假设全是鸡,总腿数会少,少的数量除以每只兔子比鸡多的腿数,就是兔子的只数。”他指着算式,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楚,“这里,你把总头数算错了。”
陈大力盯着草稿纸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哦!对哦!我把鸡当成三只头了!”
这时,陆玲珑也转过头来,手里的练习册上画着几只简笔画的小鸡和小兔,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数字。“刘关炎,”她轻声问,“你的第二种方法,能给我讲讲吗?”
刘关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但说起题目来却依旧镇定:“就是先设鸡有x只,兔子就是……”他拿起笔,在她的练习册空白处一步步写下步骤,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一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他认真的神情。
陆玲珑看得很专注,时不时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是这样,你真厉害。”
刘关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又很快被一道更难的附加题吸引了注意力,低下头继续钻研起来。陈大力在旁边看着,小声嘀咕:“怪不得老师总夸你,我要是有你一半爱学习,也不至于天天写检讨了。”
刘关炎没听见似的,笔下的算式越来越清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数学题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放学后陈大力慌忙的找到了刘关炎。
"我好想和她结婚!"
"胖子,你开玩笑的吧?"
"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这辈子也值了!"说完便哭了起来。
刘关炎,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看似转来个温柔女同学,实则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因为,很快其身份就要从温柔的女同学变成"村霸"
陆玲珑转来的第二天,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时,辫子梢的蓝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声音脆得像咬碎了冰糖:“大家好,我叫陆玲珑。”可没人知道,这副清甜模样里裹着股硬气。
课间陈大力眼馋她书签上的叮当猫,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抢:“借我瞅两眼!”手腕刚碰到书签边,就被陆玲珑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看着细瘦,捏下去却像把小钳子,指节抵在陈大力手腕最嫩的地方。陈大力疼得脸都皱成一团,“嗷”的一声差点蹦起来,她才松了手,指尖慢悠悠抚平被扯皱的书签,笑眯眯的,眼尾却挑着点冷意:“我哥说,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阳光照在她睫毛上,投下的影子都像带了尖。
第二天一早,小胖揣着抢来的辣条蹲在操场后墙根,油乎乎的手正撕开包装袋。陆玲珑背着书包走过去,帆布鞋碾过地上的碎石子,发出“咔嚓”轻响。她没说话,抬脚往旁边的空酒瓶踢去——那动作又快又准,鞋跟磕在瓶底,“嘭”的一声,绿玻璃碴子溅得满地都是。小胖吓得手一抖,辣条掉在泥里,她弯腰捡起包装袋,指尖捏着袋口转了半圈,声音平淡淡的,却带着股压人的劲儿:“再抢东西,下次碎的就是你饭盒。”说话时,她垂着眼,碎发遮住半张脸,只有捏着包装袋的手指泛着白。
放学路上,邻村那几个半大孩子把陈大力堵在老槐树下,领头的黄毛晃着胳膊肘:“交五毛钱保护费,不然别想走。”陈大力正缩着脖子想往后躲,陆玲珑突然从树后走出来,手里转着根细竹棍,棍梢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响。她往陈大力身前站了半步,竹棍“啪”地敲在自己掌心,眼睛亮得像淬了光:“我爸是派出所的,上周刚抓了三个抢钱的,现在还蹲在号子里啃窝窝头呢。”她声音不高,尾音却拖得慢悠悠,像在数对方后颈的汗珠子。黄毛几人对视一眼,看着她捏竹棍的手稳得没半点抖,脚底板抹油似的溜了。
后来陈大力揉着还发疼的手腕跟刘关炎嘀咕:“她那眼神,跟我娘拿鸡毛掸子揍我时一模一样!”刘关炎没接话,只想起今早陆玲珑帮他捡被风吹跑的作业本——她的指尖沾着草叶的绿,捏着作业本边角递过来时,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却在纸页上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你的字写得真好,”她忽然说,眼尾的冷意散了些,像化了点的冰,“别跟陈大力学野了。”
风卷着槐树叶掠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刘关炎看着她亮蓝色书包侧袋露出的鹅卵石尖角,突然觉得,这转学生就像村口那口老井,看着水面平平静静,底下的石头却硬得很。
晚上放学,刘关炎背着书包往家走,刚拐过石桥,就看见陆玲珑蹲在溪边的青石上,手里攥着块扁平的石头,正一下下往水里扔——水花溅得很高,打湿了她的裤脚,却没听见往常打水漂的脆响。
他顿了顿,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帆布书包带子蹭着后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走到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停下,看着水面被砸出的乱纹,闷声问:“你为什么要欺负他们?”
陆玲珑猛地回头,手里的石头还捏在掌心,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她脸上没了白天的镇定,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眼睛里像藏着团火,声音又急又冲,带着点没处撒的委屈:“我乐意!不仅要欺负他们,我还要欺负你!”
刘关炎被她这副样子惊得愣了愣,心里直犯嘀咕:靠,不是吧?白天收拾陈大力和黄毛时那股狠劲,原来是真野啊。他咽了口唾沫,把书包往身后挪了挪,尽量让语气平和些:“那你想怎么样?”
陆玲珑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低下头,捡起脚边的小石子往水里扔,声音小了半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明天给我带包牛奶。”说这话时,她的肩膀微微耸着,像只炸毛后又泄了气的小兽。
“嗯,行吧。”刘关炎应得干脆。他知道村里小卖部的牛奶要一块二一包,得攒两天的零花钱,但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没说什么。
等溪水漫过脚边的鹅卵石,凉丝丝的触感顺着裤管往上爬。陆玲珑把最后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涟漪荡开时,她忽然蹲不住了,膝盖一软,往后踉跄着坐在了草地上。
刘关炎刚要问她怎么了,就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又轻又急,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旁的狗尾草,草穗被揉得乱七八糟,碎末沾在她手背上。
“其实……”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才能挤出几个字,“我是被爸妈丢在这里的。”
刘关炎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夕阳把她的影子压得扁扁的,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从小就总发烧,”她忽然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却还强撑着瞪他,“他们带我的时候,总跟邻居说‘这丫头是个讨债的’。这次转学,说是奶奶想我,其实就是……就是不想要我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的声音突然垮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手背上。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放弃似的,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刘关炎僵在原地,手在书包带上捏了又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见过她凶巴巴的样子,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从没见过她这样——连哭都不敢大声,像怕惊扰了什么。
风卷着溪水的潮气吹过来,带着点凉意。陆玲珑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往他这边靠过来。
她的头轻轻撞在他胳膊上,又顺着往下滑了滑,最后抵在他的肩膀上。头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和村里姑娘们用的皂角味完全不同。她的肩膀还在抖,呼吸热热地喷在他的校服袖子上,带着点哭腔的鼻音:“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
刘关炎浑身都绷紧了,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扶她还是该推开。书包沉甸甸地压在背上,他却觉得肩膀上那点重量更让人慌乱。溪水流得哗哗响,远处传来陈大力喊他名字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玲珑没再说话,就那么靠着,直到哭声渐渐停了,才吸了吸鼻子,猛地直起身,用手背把脸抹得乱七八糟,眼睛还是红的,却又摆出那副有点野的样子:“听见没?说了不许说!”
刘关炎看着她鼻尖上沾着的草屑,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手里的书包带没那么勒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像块皱巴巴的糖纸,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陆玲珑:"刘关炎,你真好,以后我罩着你吧!我在城里认识过很多人呢,以后你想去,就来找我。"
刘关炎:"你怎么会记的我的名字?"
陆玲珑:"笨蛋,我在问你以后要不要当我小弟?嗯!"此时的陆玲珑站了起来,像一只发飙了的“吊睛白额大鹅!"
什么?吊睛白额大鹅!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