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早)
刘关炎摸索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瞬间惊呼出声:"我靠!"这一声惊呼,不仅传到了刘长英耳中,更吵醒了睡眠中的陆玲珑,陆玲珑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惊愕在原地的刘关炎说:"你屋子太乱了,今儿我起了个早,帮你收拾,其实你也不用太感谢我了,毕竟我也会在这里长住的。"
"不是,这怎么,大变活人"好像是脑容量不够,片刻才想起大变活人这一词语。
陆玲珑从床上爬了起来说:"什么,大变活人?哦,对了,你今天陪我去村镇上一下,我还有东西留在学校住宿楼内呢。"
刘关炎还没从“长住”这俩字里回过神,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被收拾得亮堂的屋子直咂舌——乱扔的书本码得整整齐齐,桌上的空汽水瓶不见了,连墙角堆着的脏衣服都被塞进了盆里,飘着股肥皂的清香味。
“你……你真要长住?”他挠着鸡窝头,声音都带点飘。
陆玲珑正弯腰系鞋带,闻言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总不能让你奶天天往我家送排骨藕汤吧?”她直起身,顺手把他搭在椅背上的衬衫扔过去,“赶紧换衣服,去晚了学校大门都关了。”
刘关炎接住衬衫,指尖碰到布料上的褶皱,才后知后觉这是被她熨过了,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往门外冲:“我去洗漱!马上!”
刚跑到院子,就撞见刘长英端着粥碗站在廊下,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醒啦?我就说玲珑这丫头勤快,比你这懒虫强多了。”她往屋里瞟了眼,压低声音,“昨晚没吵着邻居吧?”
“奶!”刘关炎差点被门槛绊倒,“您别瞎想!我睡的沙发!”
“睡沙发好,沙发离床近。”刘长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把手里的煮鸡蛋塞给他,“给玲珑的,趁热吃。”
刘关炎捏着滚烫的鸡蛋进了屋,陆玲珑正对着镜子用那根粉色发绳扎头发,小兔子耳朵在脑后晃悠。他走过去把鸡蛋递过去:“我奶给的。”
“她倒会疼人。”陆玲珑接过来,在桌上磕了磕,剥壳的动作利落,“对了,你驾照报名了吗?”
“报了,下礼拜考科目一。”他蹲在地上系鞋带,声音闷闷的,“等考完我就去镇上找活,货运公司昨天还打电话问我去不去。”
陆玲珑剥鸡蛋的手顿了顿:“货运司机?挺累的吧。”
“累点好,挣钱多。”他抬头冲她笑,眼里亮闪闪的,“到时候开货车去接你,比自行车威风。”
陆玲珑把剥好的鸡蛋往他嘴里塞了一半:“就你能。”嘴上嫌弃,嘴角却没下来过。
两人匆匆吃完早饭往村口走,刚到村边车站就见吴春秀挎着篮子买菜回来,看见他们俩,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又凑一块儿了?玲珑啊,学校的事我听说了,别灰心,回头我托人给你找个供销社的活儿……”
“不用麻烦吴老师了。”陆玲珑没等她说完就接了话,挽住刘关炎的胳膊,笑得坦荡,“我跟关炎商量好了,他去镇上开车,我去给他当跟车员,俩人挣钱总比一个人强。”
刘关炎被她挽着胳膊,整个人都僵了,耳朵红得能滴出血,却使劲点头:“对!我们一起!”
吴春秀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嘟囔了句“没出息”,转身却往王桂花家走——得赶紧把这消息传出去,免得大伙还以为玲珑被辞了多可怜呢。
中巴车上,陆玲珑靠在窗边看风景,刘关炎偷偷瞅她,见她鬓角的碎发被风吹起来,伸手想帮她别到耳后,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假装挠头。
“看啥呢?”陆玲珑转头撞进他眼里。
“没、没看啥。”他赶紧移开视线,盯着自己交握的手,“就是想……你学校的东西多不多?多的话我扛。”
“不多,就一箱子书,还有几件衣服。”她顿了顿,突然说,“其实被辞了也挺好,省得天天听吴老师念叨。”
刘关炎猛地转头:“你真这么想?”
“不然呢?”陆玲珑笑了,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正好换个活法。再说了,跟车员不是挺好?还能天天看着某位大司机耍威风。”
刘关炎被她逗得嘿嘿直笑,心里那点担心早没了影。车到站时,他抢在陆玲珑前面跳下去,伸手给她:“慢点,台阶高。”
陆玲珑把手放进他掌心,他的手粗糙却暖和,攥得紧紧的。阳光穿过村镇的老槐树,在两人脚边投下斑驳的影,陆玲珑突然想起刘长英塞给她的橘子糖,摸出来剥开,往他嘴里塞了一半。
“甜不甜?”她问。
刘关炎含着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使劲点头:“甜!比草莓糖还甜!”
陆玲珑被他傻愣的模样,看的直笑,大声调侃道:"不是之前谈过恋爱了吗?来跟我仔细讲讲,人家女孩是怎么不要你的?"
"现在?"
"对,就在马路边上,就现在。"
"晚点回家再跟你说吧,我们先去学校呗"
"也好,那你跟紧咯"说完,便拉起刘关炎的手,在路边上跑,体验着青春的范儿。
两人踩着满地阳光往前跑,刘关炎被拽得一个踉跄,却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肯松。风里混着路边油条摊的香气,陆玲珑的笑声像银铃似的,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他看着她跑起来时扬起的衣角,突然觉得那些陈年旧事哪有眼前这人重要——反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被她这么拽着跑,才像是真的活着。
学校住宿楼的铁门虚掩着,陆玲珑熟门熟路地推开,楼道里还飘着粉笔灰的味道。她的房间在二楼尽头,窗台上的仙人掌还好好立着,就是土有点干。“你看,我就说没啥要紧东西。”她一边说,一边从床底拖出个木箱子,里面码着半箱课本,还有几件洗得发白的衬衫。
刘关炎蹲下来帮她拾掇,手指碰到本《教育学》,封面上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娟秀又有力。“这都是你写的?”他翻了两页,惊得咋舌,“比我们大学图书馆的书还认真。”
“不然咋当老师?”陆玲珑把奖状往箱子里塞,声音有点闷,“没上过大学,就得比别人多下点笨功夫。”她顿了顿,突然笑了,“不过现在好了,不用跟这些书较劲了。”
“别啊。”刘关炎把书往她怀里推,“以后我开货车跑长途,你就坐在副驾上看这些,等咱攒够钱,去报个成人大学,正规的那种,到时候你站在讲台上,谁还敢说啥?”
陆玲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热烘烘的。她没接话,抓起件蓝布褂子往箱子里扔,却被刘关炎拦住:“这件带着,干活穿耐磨。”他说着,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往她手心里一塞——是颗用红绳串着的狗牙,磨得光溜溜的。“我小时候跟人打架赢的,据说能辟邪。”
“都多大了还信这个。”陆玲珑嘴上嫌弃,却把狗牙塞进领口,贴着心口放。
两人正收拾着,楼下传来脚步声,是之前跟陆玲珑搭班的张老师。“玲珑?你真要走啊?”张老师手里拎着个布包,“这是你上次落在办公室的教案,我给你收着呢。”她往刘关炎那边瞟了眼,笑着挤眼睛,“这位就是你常说的发小吧?看着挺精神。”
陆玲珑的脸“腾”地红了,刚要解释,刘关炎却抢先开口:“是啊,我来接她回家。”他说得自然,好像“回家”这两个字早就排练过百八十遍。
张老师笑得更欢了,把教案塞给陆玲珑:“啥时候办喜事,可得请我喝喜酒。”
等张老师走远了,陆玲珑才捶了他一下:“就你嘴快!”
“本来就是嘛。”刘关炎扛起箱子,沉甸甸的,却走得轻快,“你看这箱子,以后就放我家床底下,等你啥时候想当老师了,随时翻出来接着用。”
陆玲珑跟在他身后下楼,阳光从楼道窗子里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拧在一起的绳。她突然想起刚才没问完的恋爱往事,刚要开口,就见刘关炎回头冲她笑:“那女孩啊,嫌我家在村里,说跟着我没前途。”他挠挠头,笑得坦荡,“现在想想,她还挺有眼光,要是她没走,我哪能等到你啊。”
陆玲珑愣了愣,突然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箱子太沉,刘关炎差点被她勒得栽跟头,却稳稳站住了,声音带着点抖:“咋、咋了?”
“没咋。”她把脸埋在他后背,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你比橘子糖还甜。”
风从校门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像是在替谁鼓掌。刘关炎低头看着腰上的手,突然觉得,这箱子里装的哪是书啊,分明是他俩往后的日子,沉甸甸的,却甜得让人想跑着往前冲。
(晚间)偏房内,睡在床上的陆玲珑,望着沙发上的刘关炎,开口问道:"等我讲讲,你是怎么失恋的吧?我还有点好奇呢。"
刘关炎不假思索的说:"你们这种人,就是把别人的感情当做游戏,丝毫体会不到别人的痛苦…"
陆玲珑:"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说完便从箱子里掏出了两瓶白酒,今天晚上真心话大冒险,敢不敢?"
刘关炎:"怕你?"
陆玲珑寄过一瓶白酒:"文学接龙,如果你输了,就喝一口白酒,而且还要选择真心话大冒险,敢不敢?"
" 怕你,我就不是爷们,来就来,谁怕谁?"
"好胆量!"陆玲珑率先喝下一口白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关炎说:"此前不见古人,下一句是什么?"
刘关炎脱口而出:"是,后不见来者!"
"错!"
"不是,哪错了?"
"你漏一字喽。"
"哪漏字了?"
"我说的是此前不见古人,你应该回,此后不见来者。"
"不是,姐们儿?"
"快喝!"
刘关炎一把拿过白酒,往瓶里倒了小半杯,看着杯子里的白酒,就是强如刘关炎一时间也纳了气,眨巴眨巴眼,左手一捏鼻子,右手往嘴里灌,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陆玲珑看见此情景,乐出声道:"好!那你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随着一小杯白酒下肚,刘关炎还能保持清醒,只是觉得身体火辣辣的,强制把自己精神调到最佳说:"大冒险!"
陆玲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笑着说:"脱衣服!"
此话一出,像是死寂一般,刘关炎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换一个吧。"
陆玲珑一脸怒意的盯着他说:"玩赖?"
刘关炎红着脸说:"哪有?这个不现实,咱们换一个。"
"那这次可不能改了。"
"包的,大丈夫说话…!"
" 那你,打电话给那个女生!"
又是一片死寂,片刻后,刘关炎才说:"我没她电话号码。"
此话一出,刘关炎感到了一丝尴尬,不仅如此就连陆玲珑此时看他的模样,也在像看小丑一般!
秋风伴着霜叶吹进房中,刘关炎清楚的记着,这是他分手后第十三的晚上,树叶被秋风吹打,径直飘向了桌上那本未闭合的书,书中有段文字是“- 生命是有光的。在我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想起学校里舍友们个个都成双了,只有他自己被别人甩了,每次想到自己是被人甩的,刘关言心头总是弥漫上一种难以言述的悲伤。
偏房的灯晕染着酒气,陆玲珑手里的酒瓶晃出细碎的光。刘关炎攥着衣角,沙发垫陷出个窝,像盛着没说出口的话。窗外的霜叶敲着玻璃,桌上的书摊开着,字里行间飘着秋夜的凉。谁的真心话卡在喉咙,谁的大冒险还没开场。
陆玲珑率先开口:"废物,你可真窝囊啊,对自己的女朋友连电话号码都没有,难怪看不起你,跟你分手,活该!"
刘关炎低微着头皱着眉说:"我以为这就是爱情,爱情是不需要经历磨练的,因为需要磨练的爱情,那都不是真心的…"
陆玲珑一把抢过他手机,简单输入密码,打开了之后迅速查找。
"你在看什么呀?"
"手机呗"
"可这是我的"
"那又怎样?"话音落下,像审判长的锤子,一槌定音!"是啊,那又怎样?"
"嗯,找到了!"
"什么,找到什么了?"
"她的手机号码"
"你怎么找到的?"
"笨蛋,白痴,这不有学校群吗?你点开来一看不就行了吗?好,就现在,打电话给她"
刘关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去抢手机:“别打!真别打!”他的指节都在发白,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都过去这么久了,打电话说啥啊?”
陆玲珑把手机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酒气混着她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说啥?问问她当初为啥觉得你没前途啊!问问她现在看见你身边站着我,后不后悔啊!”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揣着团火,“你不敢?”
“不是不敢……”刘关炎的声音弱了下去,指尖在沙发套上抠出几道印子,“是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陆玲珑突然把手机塞回他手里,屏幕还亮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你连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难怪总在这儿自己跟自己较劲!”她坐回床边,抓起酒瓶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刘关炎,你是不是觉得被甩了特丢人?觉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刘关炎攥着手机,指腹蹭过冰凉的屏幕,那串数字像针一样扎眼睛。他想起分手那天,女生站在镇口的公交站牌下,说“我妈让我去县城找工作,你在村里待着,我们不是一路人”。当时他没敢追,就看着公交车扬起的尘土迷了眼。
“打就打。”他突然抬起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手指哆嗦着按下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挂,却被陆玲珑死死按住了手。听筒里传来“喂”的一声,带着点不耐烦的陌生。
“是我。”刘关炎的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说:“刘关炎?”
"嗯"
像是乌龟缩在壳中,一直沉默着,直至手机接着传出女孩的声音。
"有事?"
"没,没事"
"你怎么会有我号码的?"
"群里看的"
"哦,那没事挂了"
像是鼓足了勇气,刘关炎在酒精的刺激下说:"那个,你去哪了?"
"九江啊,怎么了?"
"那我以后能不能去看你啊?"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手机中传出了几句男性不满的声音:"宝贝,怎么打电话这么久啊?","嗯,是我高中同学"手机对面的男性一把抢过手机并说:"高中同学?"
愣了半天,刘关炎才回话道:"嗯,是,高中同学","那还有事吗?","没,没了"说完对面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就俩字,窝囊!
实在看不下去的陆玲珑安慰着说:"看见没?人家已经找了一个比你好100倍的男孩了,你还在纠结她,你他妈就是一个傻逼"
像是无意识似,刘关炎再次拿起白酒瓶,对口吹的炫了起来。
像是喝醉了一般,刘关炎说"再来!"
陆玲珑:"来什么?"
"文学接龙,真心话,还有大冒险"
"好,上次是我,这次到你出"说完,陆玲珑也拿起一瓶白酒喝了一口。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下一句"
"不会!"
"那你,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那,那你,唱首歌吧"
陆玲珑望着刘关炎那窝囊的样子,顿时起了脾气说:"唱就唱"
虽然外表看起来毛里毛糙的,但是一唱起歌来,那是绝不含糊。
临行临别 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 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 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 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 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
经典的粤语口音,唱出了刘关炎的心酸和无奈…
陆玲珑:"好,再来!"
时间一晃,两人淋漓大醉的睡在了地上。
伴随着早晨树旁鸟儿叽喳的喊叫,率先醒来的是刘关炎,刘关炎头疼得像被钝器敲过,睁开眼先看见的是掉在地上的白酒瓶,滚到墙角还在晃悠。他撑着地板坐起来,后腰硌得慌,伸手一摸,摸到半截粉笔——是陆玲珑昨天从学校带回来的,不知怎么滚到了沙发底下。
地上铺着层薄毯,他和陆玲珑并排躺着,她的头歪在他胳膊弯里,长发缠着他的手腕,发绳上的小兔子耳朵被压得扁扁的。刘关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抽回手,指尖还沾着她发间的皂角香。
“醒了?”陆玲珑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眼睛没睁开,却准确地抓住他要往回缩的手,“地板硬不硬?我腰快断了。”
“硬、硬得很。”刘关炎结结巴巴的,昨晚的记忆碎片似的往脑子里钻——打电话时的窘迫,她唱歌时眼里的光,还有最后不知怎么就滚到了地上……他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还好,整整齐齐的,就是领口被扯得有点松。
陆玲珑终于睁开眼,盯着他红透的耳根笑:“想什么呢?昨晚你抱着酒瓶子哭,说再也不做窝囊废了。”
“我没哭!”刘关炎嘴硬,却下意识摸了摸眼角,果然有点黏。
“还说没哭?”她撑起上半身,毯子滑下去露出半截肩膀,“哭着说要努力开货车,挣了钱给我买带镜子的梳妆台,让我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刘关炎的脸“腾”地红到脖子根,抓起地上的衬衫就往身上套:“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奶昨天炖了酸梅。”
他刚蹿到门口,陆玲珑突然在背后喊:“刘关炎。”
"你昨天说的话,我记一辈子!"
"我昨晚说啥了?"
"没什么,你去忙吧"
正在洗漱的刘关炎,听见了,偏房中陆玲珑传出来的惊讶声,刘关炎连忙跑了过去。
"咋了?"
"张老师!啊,好好好,嗯嗯,我可以。"
挂了张老师的电话,陆玲珑捏着听筒的手指微微发白。刘关炎凑过来时,正撞见她睫毛上沾着点光,像落了星子。
“想通了?”他声音放得轻,怕惊着什么似的。
陆玲珑转身,把那枚狗牙重新塞回领口,指尖按了按心口:“美术课的教案我还留着,张老师说新校长想看。”她抬眼瞅他,嘴角勾起点促狭的笑,“不过你别想偷懒,合同改条款——我白天当老师,晚上监督你背科目一题库。”
刘关炎刚松的气又提起来,挠头道:“晚上?你不都做老师了吗,怎么还回我那呢?”
“这是监督你,再说宿舍那床我也睡不习惯。”陆玲珑伸手戳他脑门。
这话刚落,刘长英端着咸菜坛子从厨房出来,听见了立马帮腔:“就该这样!玲珑你可得盯紧他,这小子从小就怕背书。”她往陆玲珑手里塞了块麦芽糖,“明天去学校,穿我给你做的那件蓝布褂子,精神!”
陆玲珑含着糖,甜丝丝的味道漫开,突然觉得当老师也不错——至少能光明正大管着某个人。
第二天一早,刘关炎骑着自行车送陆玲珑去学校。车后座铺了层棉垫,是他连夜找村头王婶缝的。陆玲珑搂着他腰,听着车铃叮铃响,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样载着她去掏鸟窝,那时后座垫的是旧麻袋,硌得人屁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