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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弩箭赴边,疑云再起

悦心斋记事

第一缕晨光爬上承安堂的熔炉时,两百副连弩已整整齐齐码在院中。沈清砚抱着最后一把弩机,指腹蹭过冰冷的铁棱,忽然打了个哈欠——昨夜他跟着工匠们捶铁,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却笑得亮堂:“哥,你看这机括,比上次的滑顺多了,秦峰肯定夸我。”

沈清欢正往弩箭上抹桐油,闻言抬头笑了笑:“是陈武教你的淬火法子好吧?”他将抹好的箭簇递给萧逸景,“让亲兵们分两批送,你带一队走官道,我绕小路去西大营,避开萧明远的眼线。”

萧逸景接过箭簇,指尖触到他指节的薄茧——是连夜赶工磨出来的,不由攥紧了些:“小路有积雪,我陪你走。”

“你得盯着承安堂。”沈清欢抽出他手里的箭,塞进箭囊,“萧明远丢了图纸,定会再来找事,你在,清砚和工匠们才稳妥。”他顿了顿,从袖袋里摸出那枚“萧”字玉佩,塞进萧逸景掌心,“这个你收着,比在我这儿安全。”

萧逸景的指尖蜷了蜷,将玉佩攥得发烫,终是点了点头:“到了西大营,让秦峰给我传个信,就说……柳芽拌好了,等着你来吃。”

沈清砚在旁听得撇嘴,却默默往沈清欢的行囊里塞了包蜂蜜:“路上冲茶喝,比阿芸的药甜。”

送弩箭的队伍分两路出发时,沈清欢特意看了眼天边——云层压得很低,像要落雪的样子。他骑着匹老马,走在覆雪的小路上,箭囊撞着马鞍,发出规律的轻响,倒像在给这寂静的清晨打拍子。

行至半途,路旁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个人影,披着件灰斗篷,正是苏晚的那个小徒弟。少年手里举着个药罐,气喘吁吁地喊:“沈掌柜!谷主说……北狄用的箭簇有毒,不是腐骨散,是‘牵机引’,中者筋脉会像被丝线勒住,越动越痛,只有这罐‘解丝汤’能解!”

沈清欢接过药罐,触手温热,罐口飘出的药香里混着点杏仁味,和苏晚的迷魂散气息相似,却更醇厚些。“替我谢她。”他看着少年又钻进树林,忽然想起昨夜苏晚托人送来的信,只写了“萧明远府里有北狄巫医”,字迹娟秀,尾端画着片小小的柳叶。

西大营的辕门比禁军大营热闹得多。秦峰正站在营门口等他,甲胄上还沾着霜,看见沈清欢,老远就喊:“可算来了!昨夜又折了三个弟兄,都是中了那鬼箭簇的毒!”

沈清欢跟着他往帐内走,营里的士兵们正围着连弩打转,有个年轻兵卒试着扳动机括,箭簇“嗖”地钉在靶心,引得一片喝彩。

“这毒确实邪门。”秦峰掀开帐帘,里面躺着个受伤的士兵,腿上的伤口泛着青黑,正不住地抽搐,“军医束手无策,说从未见过这种毒。”

沈清欢打开药罐,倒出些“解丝汤”,用银勺喂进士兵嘴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士兵的抽搐就停了,呼吸也平稳了些。

“神了!”秦峰眼睛一亮,“苏谷主真是……”

话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里举着支箭:“秦校尉!北狄又来挑战了!这次……这次他们举着面旗子,上面画着个‘沈’字!”

沈清欢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冲出帐外,果然看见营外的雪地上,北狄骑兵举着面黑旗,旗中央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沈”字,像用血写的。

“是萧明远的主意。”秦峰的声音带着怒意,“他想让北狄以为你通敌,再借陛下的手除了你!”

沈清欢没说话,只是走到那堆连弩旁,拿起一把,对秦峰说:“调五十个擅长连弩的弟兄,跟我来。”

“你要干什么?”秦峰拉住他。

“让他们知道,‘沈’字不是用来辱的。”沈清欢的指尖在弩机上滑过,“北狄的箭簇有承安堂的记号,我就用承安堂的连弩,把这记号打回去。”

他翻身上马时,晨光正好穿透云层,照在连弩的铁棱上,闪着冷冽的光。秦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对身边的亲兵喊:“备甲!老子也去会会那帮杂碎!”

北狄骑兵显然没料到他们敢应战,看见沈清欢单骑出营,都愣住了。为首的将领举着弯刀大笑,用生硬的汉话喊:“沈家的小崽子!你爹当年卖兵器给我们,如今轮到你了!”

沈清欢没说话,举起连弩,对准那面黑旗。机括轻响,箭簇穿透旗面,正好射断了旗杆的绳索。黑旗轰然落地,被马蹄踩进雪地里。

北狄骑兵一片哗然。沈清欢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五十名士兵扬了扬下巴。连弩齐发的声音像阵急雨,北狄骑兵阵脚大乱,不少人中箭落马,惨叫声混着风雪,听得人牙酸。

“撤!”为首的将领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跑。沈清欢看着他们消失在雪原尽头,忽然勒住马——他看见最后一个骑兵的靴底,有个极小的鸢尾花印记。

回营的路上,秦峰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解气!比当年在银甲卫时还痛快!”他忽然压低声音,“我让人查了萧明远府里的巫医,是个瘸子,右手缺根小指,十年前……曾在沈家药铺当学徒。”

沈清欢的心头猛地一跳。十年前,沈家药铺确实有个瘸腿学徒,总爱偷母亲的蜂蜜吃,后来不知去向——原来是投靠了萧明远。

“那枚‘萧’字玉佩,你最好藏严实点。”秦峰的声音更轻了,“我刚收到阿芸的信,说萧明远在查‘十年前沈家药铺的学徒’,怕是要对苏谷主动手。”

沈清欢抬头看向天边,云层又厚了些,怕是真要落雪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箭囊,里面还剩几支箭,铁棱上的寒气透过布料渗进来,却让他莫名踏实——就像知道承安堂的灯还亮着,萧逸景在拓印新的图纸,沈清砚在笨拙地煮着第三盏茶。

风雪欲来,但只要手里的弩箭还在,身边的人还在,这路就总能走下去。

回到西大营时,士兵们正围着篝火唱军歌,歌声里混着连弩的擦拭声,竟比任何乐曲都让人安心。沈清欢坐在火堆旁,看着秦峰给阿芸写回信,字迹比上次更认真,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药罐。

他忽然想起母亲说的“清辞清砚,平安顺遂”,原来顺遂从不是一路坦途,是风雪里总有支箭,能射落最暗的旗;是寒夜里总有堆火,能焐热最冷的铁。

就像此刻的篝火,明明灭灭,却总能照亮身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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