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期末考试到来了，在考试的这三天，贺阿姨变着法子的给两个人研究美食。两人也不负期望的，拿到了好成绩。
贺峻霖一骑绝尘考到了班级前三，年级前20。严浩翔也排到了班级前10，年级前150。
贺阿姨看到成绩，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在饭店里遇到人就炫耀，还每人送了一瓶饮料。
在这种欢快的氛围里，贺峻霖和严浩翔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严浩翔的手机便响起来。
“我看到了你的成绩，考入国内的顶级经济学府，完全没有问题。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有没有考虑清楚，你不要忘了……”
还未说完，严浩翔就将父亲的电话挂了。一旁的贺峻霖有听到手机里的话，他猜出了那人是严浩翔的父亲，也有些明白了严浩翔为什么要回国发展。
贺峻霖拉起了严浩翔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要去哪”
“带你去散心”
贺峻霖带着严浩翔兜兜转转来到了江边，两人坐在了江边的石头上。“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
严浩翔垂着眸子盯着平静的江面。“我爸”
贺峻霖看出了他的难过。“嗯，我其实也很久没有见过我爸了，他在外地上班，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严浩翔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贺峻霖。
贺峻霖那句关于父亲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江面的石子，在严浩翔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抬起头，第一次在贺峻霖那双总是清澈平静的眼眸里，看到了某种深藏的、与自己相似的寂寥。
“你爸……”严浩翔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贺峻霖捡起脚边一块扁平的石头，手腕一甩，石头在水面轻盈地跳跃了几下，划出漂亮的弧线，沉入江心。“在工地上，很远。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回来几天，有时候忙，过年也回不来。”语气平淡，却更显沉重。
“我妈……其实很辛苦。”贺峻霖的目光追随着水晕，“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我看得见她眼角的皱纹，看得见她半夜偷偷揉腰。”他顿了顿，摩挲着粗糙的石面，“所以张猛那点破事，算什么呢？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不想让她知道我被人欺负，更不想让她知道……她儿子可能……有点‘怪’。”
最后那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被严浩翔敏锐地捕捉。他心头一震，模糊的拼图终于找到了关键一块。他看着贺峻霖被江风吹拂的发丝，精致却倔强的侧脸——那份“出色”带来的，不仅是麻烦，更是无法言说的、被环境排斥的“异样感”。贺峻霖的隐忍，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守护一个连自己都需小心隐藏的秘密。
江风带着凉意。严浩翔沉默了很久，久到贺峻霖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严浩翔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我回国，不是叛逆。”他看着远处江面上灯火明灭的货轮，“是因为我厌恶透了他们给我规划好的路——顶尖经济学府，然后进入家族企业，成为一个精于算计的接班人。”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张成绩单，在他们眼里，只是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的凭证。我爸的电话你也听到了，‘家产’……呵，那是枷锁。”他深吸一口气，“我拉黑他，是因为受够了每一次沟通都变成冰冷的交易。他们不在乎我想做什么，只在乎我能不能成为‘产品’。”
严浩翔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贺峻霖，温和的眼睛里燃起火焰：“我想学音乐。不是附庸风雅的消遣，是真正的音乐创作。那些经济数字是死的，但音符是活的。我想写出能让人感受到山城雾气、江风温度、还有……像贺阿姨做的饭菜那样有烟火气的旋律。”他的声音里带着向往，也有一丝孤注一掷，“我知道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务正业。那100万，是买断费，也是我唯一的依仗。成年后，他们大概会彻底切断联系。但我不后悔。”
他顿了顿，看向贺峻霖手臂的方向：“就像你替我挡下那一刀。那一刻，我觉得，有些东西，比‘前途’、‘家产’更重要。值得去守护，也值得……为此付出代价。”
江风似乎静止了。两个少年，一个坐在石头上，一个侧身看他，彼此眼中映着对方的身影，也映着江面渐亮的灯火。
贺峻霖手中的石头滑落。他看着严浩翔，看着这个温和外表下藏着如此炽热梦想的少年。他终于明白了他眼底那份沉重从何而来，明白了那份温柔的倔强为何强大。原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不公，守护着心中不肯熄灭的光。
“音乐……”贺峻霖低声重复，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带着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挺好的。你的歌，会有温度的。”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远处依山而建、灯火通明的楼宇，“就像那些房子，白天看着普通，晚上亮起灯，家家户户都在讲自己的故事。”
严浩翔顺着望去，眼中亮起光：“是啊，每扇窗后面，都是一个声音，一段人生。”
“所以，”贺峻霖转过头，目光坦荡地迎上严浩翔，长久以来的疏离彻底消散，只剩下清澈的坚定，“张猛他们……是因为这个。他们觉得我‘装’，觉得我说话‘拿腔拿调’，‘恶心’。我妈……她其实隐约知道一点，但她从来不说破，只是对我更好。她怕我难过，我也怕她担心。”他第一次清晰地剖开伤口，声音平静却有力，“挡刀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不能让你受伤。你是我妈带回来的，我得……看着你。” 再次用了“看着”，却蕴含了更深的责任。
他停顿了一下，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轻声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坦白：
“其实……我想学播音主持。不是电视上那种光鲜的，是能用声音，把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故事、像我妈这样平凡人的坚韧、甚至……像山城轻轨穿楼这种魔幻的声音，都好好讲出来的人。” 他微微垂下眼睫，带着点自嘲，“很傻吧？在别人看来，这声音大概就只配被嘲笑。”
秘密不再是负担，而是交付给对方、带着血泪的信任凭证。深藏的痛楚、压抑的渴望、孤注一掷的勇气，在江边晚风和灯火中，毫无保留地摊开。
没有眼泪拥抱，只有更深沉的平静流淌。他们望着同一片江景，万家灯火温暖亮起，仿佛也点亮了彼此心中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哥，”严浩翔轻声开口，这个称呼里饱含了理解、尊重和并肩的承诺，“以后的路，可能更难。”
贺峻霖微微扬起下巴，江风吹动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此刻无比明亮的眼睛。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磐石一样沉稳：
“我知道。一起走。”
他顿了顿，看向严浩翔，眼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补充道：
“你的旋律，值得被听见。我的声音，也是。”
两条曾各自孤独前行的轨道，在碰撞、守护、误解和此刻彻底的坦诚后，终于在江边交汇。心门洞开，前路未卜，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江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吹向灯火璀璨的城市深处，也吹向两个少年共同选择的、充满挑战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一个用音符编织世界，一个用声音讲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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