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打在刘公馆的玻璃花房上 严浩翔站在温室里修剪一株白玫瑰 剪刀刃上沾着新鲜的汁液 刘耀文靠在铁艺门框上 军装外套被雨水打湿了肩膀
"父亲昨晚见了巡捕房的人" 刘耀文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军校肩章 金属表面凝着水珠 "他们问起三年前霞飞路的车祸"
严浩翔的剪刀停在半空 白玫瑰茎秆渗出乳白的泪 他想起那个雨天 刘世昌的黑色轿车碾过积水 溅湿了他刚画好的水彩写生 车后座的女人摇下车窗 翡翠耳坠晃出一道绿光
"你母亲的事" 严浩翔放下剪刀 指尖沾了玫瑰刺扎出的血珠 "我不清楚"
刘耀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军装袖口蹭过西装面料发出沙沙的响 他把肩章按在严浩翔掌心 金属棱角硌得人生疼 "那这个呢" 他声音压得很低 "你在我毕业典礼那天塞进行李箱的"
宋亚轩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 青年抱着一摞医学期刊 脸色比纸还白 他看见两人交叠的手腕 慌乱中掉了两本书 张真源的钢笔从书页里滑出来 滚到严浩翔脚边
"表哥" 宋亚轩弯腰去捡书 后颈露出一块淤青 "张医生让我问您 今晚还去教会医院吗"
刘耀文松开严浩翔 顺手捡起那支钢笔 笔帽上刻着小小的红十字 "告诉张真源" 他把钢笔抛回去 "父亲已经派人盯上圣玛利亚医院的药房了"
晚餐时刘世昌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给严浩翔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 筷子尖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响 "浩翔啊" 他眯着眼睛笑 "明天陪我去趟十六铺码头 有批新到的西洋画具"
严浩翔低头剥虾壳 感觉到刘耀文的目光像刀子刮过他的后颈 虾肉在齿间嚼了很久才咽下去 "好" 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夜深时严浩翔坐在画室里修改那幅未完成的肖像 松节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他突然发现调色板边缘多了一道新鲜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利器匆匆刻下的数字 19370415
刘耀文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凉气 他刚结束军部的夜间训练 武装带上还别着射击场用的耳塞 "父亲的书房亮着灯" 他走到画架前 手指抹开一片未干的油彩 "伯纳德给了他一份名单"
严浩翔抬头看他 发现刘耀文耳骨上的银钉不见了 留下一个新鲜的血痂 "什么名单"
"所有买过你画的人" 刘耀文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黄铜表面刻着奇怪的纹路 "包括三年前买走《晨雾》的那个法国收藏家"
钥匙被按进严浩翔手心时 他闻到了火药和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