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的专场越来越忙,苏清弦跟着跑了不少城市。
在南京的后台,她看到他对着镜子贴药膏。脖颈处的疤痕淡了些,却仍能看出当年的惊心动魄。他动作熟练,指尖划过皮肤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来吧。”苏清弦递过棉签,蘸了点温和的药膏。她动作很轻,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张云雷没动,任由她的指尖拂过颈侧。呼吸落在她发顶,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当年这伤,差点就弹不了弦了。”他忽然说,声音很轻,“那时候总想,要是站不起来,就去开个琴房。”
苏清弦的手顿了顿:“现在也不晚。”
“不了,”他转头看她,眼里有星子在闪,“台上的光,比琴房亮。”
那晚返场,他唱了段《锁麟囊》。“这才是今生难预料”的腔刚起,苏清弦的三弦就接了上来,缠绵又清亮。唱到“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他忽然朝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红绳在灯光下晃成道暖色的线。
台下掌声雷动时,苏清弦的弦音错了半个音符。她慌忙低头,却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没事,这样才像活人弹的。”
后来,他总爱逗她。递水时故意把杯子举高,看她踮脚够的样子;后台冷了,就把自己的外套扔给她,说“琴冻着了音色不好”;甚至在她练新曲子时,搬个椅子坐在旁边,手里转着扇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腔,却句句都踩在拍子上。
苏清弦发现,他的温柔都藏在细节里。像长衫领口悄悄收的褶,像辫梢永远系得整齐的红绳,不显眼,却妥帖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