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第一次对林霜降发脾气,是在她把他的大褂送错了之后。
那天有个重要的商演,他要穿那件墨绿暗纹的大褂,是师父特意让人做的,袖口绣着他的名字。可林霜降慌里慌张送过来的,却是件普通的米白长衫,连盘扣都掉了颗。
“你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了平时的笑意,眉头拧成个川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件大褂要单独放,你没长耳朵吗?”
后台很静,师兄弟们都假装看别处,周九良想打圆场,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林霜降的脸瞬间白了,手里攥着那颗掉下来的盘扣,指尖掐得生疼:“对不起,我……我记错了。”
“记错了?”他冷笑一声,拿起那件米白大褂,“你知不知道今天这场演出有多重要?我看你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他的话像冰锥,一下下扎在林霜降心上。她想起自己凌晨三点就起来熨大褂,想起自己为了找那颗配套的盘扣,翻遍了后台的角落,想起自己手心被烫出的水泡——原来这些,在他眼里,都抵不过一次失误。
“孟老师,对不起。”她把盘扣放在桌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现在就去拿。”
跑出后台时,她撞进了烧饼怀里。烧饼叹了口气:“傻姑娘,他不是故意的,早上跟九良对词儿差点吵起来,心里正烦呢。”
林霜降没说话,只是拼命往寄存处跑。风灌进喉咙,像吞了刀片,眼泪掉下来,砸在地上,碎成一片冰凉——原来他的甜,只给台上的观众和顺心的时候,她这颗不起眼的“霜降”,连被他好好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等她拿着墨绿大褂气喘吁吁跑回来,商演已经快开始了。孟鹤堂穿着备用的大褂站在台口,看到她时,眼神没什么波澜,像在看个陌生人。
“放那儿吧。”他说完,转身走上舞台,聚光灯落在他身上,笑容依旧灿烂,梨涡里盛着的,却不再是给她的甜。
林霜降看着那件被丢弃在角落的米白大褂,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颗掉下来的盘扣,多余又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