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发现孟鹤堂藏起来的药瓶时,是在他又一次胃痛发作的深夜。
他蜷缩在后台的椅子上,额头冒着冷汗,手紧紧按着肚子,脸色白得像纸。周九良急得团团转,说他老毛病犯了,却找不到常备的胃药。
“在……在他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林霜降的声音很轻,她也是偶然发现的——那天帮他找大褂,不小心碰掉了抽屉,看到了那瓶写着“强效止痛药”的瓶子,还有张皱巴巴的诊断书,上面写着“慢性胃炎,需长期调养”。
周九良找到药,喂他吃下去,又灌了杯热水,他才缓过些劲儿。孟鹤堂睁开眼,看到站在角落的林霜降,眼神复杂了些:“你怎么知道药在那儿?”
“我……”她低下头,“上次无意中看到的。”
“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他的声音又冷了下来,带着点被冒犯的愠怒,“林霜降,做好你分内的事,别管太多。”
林霜降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自己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养胃的小米粥,想起自己跑遍老药店给他买的猴头菇,想起自己在他胃痛时悄悄放在他桌上的暖水袋——原来这些关心,在他眼里,都成了“多管闲事”。
那天之后,林霜降开始刻意躲着他。给他递水时会先看周九良的眼色,叠大褂时会把盘扣一个个数清楚,甚至在他喊她名字时,都会愣一下才敢答应。
孟鹤堂似乎也没在意,依旧在台上笑得灿烂,依旧会在返场时跟观众互动,只是偶尔,会在侧台空荡荡的角落,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一下。
直到那天,林霜降在走廊捡到他掉落的手机。屏幕没锁,微信界面停留在他和一个陌生女人的聊天记录上——对方发来张照片,是件绣着梨涡的大褂,配文:“鹤堂,这件喜欢吗?特意按你的尺寸做的。”
他的回复是:“喜欢,还是你最懂我。”
林霜降的手指冰凉,像握了块冰。她想起自己绣坏了五块布才勉强做好的那个梨涡挂件,被他随手扔在了抽屉里;想起自己无数次问他“这件大褂好看吗”,他都只是敷衍地说“还行”。
原来不是他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她做的;不是他不需要关心,只是不需要她的关心。
她把手机放回原处,转身离开时,脚步像灌了铅。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照在她脸上,像场无声的嘲笑——她这颗以为能捂热的“霜降”,终究还是成了他眼里多余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