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光的烤肉

暮春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林风刚把最后一串腰子撒上孜然，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烤架上滋滋冒烟。他慌忙将东西往车斗里收，眼角却瞥见西边天空泛着诡异的绿光，像块浸了墨的翡翠。

“那是什么？”买烤串的书生指着天空，手里的折扇都忘了合拢。

林风抬头望去，只见绿光中坠下团火球，拖着长尾砸向城郊方向，震得地面都颤了颤。周围的人顿时慌了神，有说天谴的，有喊快跑的，瓦子巷瞬间乱作一团。

“别怕，是陨石。”林风安抚道，心里却咯噔一下——他穿越那天，天空也裂开过类似的缝隙。他摸出碎屏手机，果然又跳出乱码短信，这次竟能辨认出几个字：“能量波动……磷……”

没等他细想，雨突然停了。城郊方向传来阵阵惊呼，有人喊着“天上掉下来的石头会发光”，引得路人纷纷往那边跑。林风本不想凑热闹，神之调味盒却突然发烫，罗盘上浮现出【检测到磷元素异常，触发特殊事件：荧光酱料】的字样。

磷？林风心里一动。他在化学课上学过，磷遇氧会发光，古代炼丹师常把这东西当“夜明珠”的替代品。难道那陨石里含有磷？

“我去看看。”他对帮忙收摊的阿武交代一句，抄起个空陶罐就往城郊跑。

***陨石坠落在片荒坟地，半埋在松软的泥土里，拳头大小，表面坑坑洼洼，正泛着幽幽的绿光，像块巨大的萤火虫。几个胆大的村民围着看，没人敢碰——都当是不祥之物。

林风蹲下身，借着绿光打量陨石。石头表面覆盖着层灰白色的粉末，用手指捻起一点，滑腻腻的，带着股大蒜般的怪味。果然是磷！而且是极易燃烧的白磷。

“这东西有剧毒，碰不得。”他故意吓唬村民，“沾上一点，半夜就会被鬼勾走。”

村民们本就害怕，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作鸟兽散。林风等没人了，才用树枝小心翼翼地刮下些磷粉，装进陶罐里，又往里面塞了把潮湿的泥土——白磷燃点极低，必须隔绝空气保存。

回到杂院时，已是深夜。林风把陶罐藏在床底下，翻出神之调味盒研究。罗盘上的“荧光酱料”四个字闪个不停，附带的虚影里，磷粉与蜂蜜、树胶混合，调成了种发着绿光的酱料，刷在烤肉上，竟像裹了层星光。

“这玩意儿能吃？”林风皱起眉头。白磷有剧毒，就算剂量小，吃进肚子也不是闹着玩的。

罗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弹出行小字：“经神之调味盒净化，可转化为无毒磷光素，仅限外用。”

林风松了口气。他找出点蜂蜜和阿拉伯树胶——这是上次那个波斯商人莫里斯送的，说能做粘合剂——按虚影里的比例混合，再加入一点点磷粉。

混合物刚调好，就发出了淡淡的绿光，像把碾碎的星星揉进了蜜里。林风拿了串生鸡翅，小心翼翼地刷了层，放在炭火上烤。

奇迹发生了。

随着温度升高，鸡翅表面的酱料开始发光，起初是微弱的蓝绿，渐渐变成耀眼的青绿，像有团火焰裹在肉上，却不烫手。油脂滴落时，溅起的火星都带着荧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绿色的弧线。

“我的娘咧！”蹲在门口抽烟的老王头吓得烟斗都掉了，“这……这是妖怪肉吧？”

林风自己也看呆了。烤好的鸡翅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轻轻一咬，外酥里嫩，蜂蜜的甜混着孜然的香，和普通烤串没两样，只是那绿光还在持续闪烁，映得满嘴都是幽幽的蓝。

他突然想起现代的荧光棒，还有夜市里那些发光的小吃——这简直是现成的营销噱头！在没有电灯的古代，会发光的烤肉绝对能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第二天一早，林风的烧烤摊前就排起了长队。昨晚见过“发光烤肉”的人添油加醋地传开，说相国寺东墙有个摊主能烤“夜明珠肉”，吃了能延年益寿。

“给我来一串会发光的！”穿绸衫的公子哥挥着银票，眼睛瞪得溜圆。

林风笑着拿起刷了荧光酱的肉串，在炭火上烤起来。绿光腾起的瞬间，人群发出阵阵惊呼，连路过的和尚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这是仙术吧？”

“怕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议论声中，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挤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罗盘，眉头紧锁地盯着烤架上的绿光。他身后跟着两个小道士，背着个画着八卦的木箱。

“贫道乃钦天监监丞李清，”中年男子稽首道，“敢问摊主，此等异象，是何道理？”

钦天监？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这机构掌管天文历法，兼管祭祀、占卜，权力极大，要是被他们当成“妖术”，麻烦就大了。

他定了定神，笑道：“道长说笑了，不过是些西域来的香料，遇火会发光罢了。不信您尝尝？”

李清接过烤串，却没吃，只是用指尖沾了点酱料，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对着阳光看了半天，眉头皱得更紧了：“此乃‘阴火’之象，《抱朴子》有云‘阴火聚于石，触之则明’，莫非……”他猛地抬头，“你用了炼丹之法？”

林风心里暗暗叫苦。这李清显然懂点门道，把磷光当成了道家炼丹的“阴火”。他正想辩解，温子陵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本《太平御览》。

“李道长有所不知，”温子陵翻开书卷，“西域有火玉，昼隐夜明，磨成粉涂于肉上，炙之则光，并非什么妖法。”他指的是书中记载的“火齐珠”，虽与磷光无关，却能唬住不懂西域风物的人。

李清接过书卷看了看，脸色稍缓，但眼神依旧带着怀疑：“即便如此，此等异术也需报备官府。三日后，贫道会再来拜访。”说完，带着小道士转身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温子陵才松了口气：“你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钦天监最忌讳这些‘异象’吗？当年真宗皇帝封禅，就因为发现块发光的石头，杀了十几个方士。”

林风心里一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看着烤架上还在发光的肉串，突然觉得这荧光酱料像把双刃剑——既能带来生意，也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低头看了看神之调味盒，罗盘上浮现出【技能：荧光酱料（暂失传）】的字样，后面还跟着行小字：“过度使用，将触发未知风险”。

夕阳西下，烤架上的炭火渐渐熄灭，最后一点荧光也消失在暮色里。林风收拾东西时，发现烤架底下多了张字条，是用朱砂写的：“磷火非人间物，三日后来取，可保你平安。”

字迹扭曲，像是用左手写的。林风捏着字条，抬头望向钦天监的方向，那里的阁楼正笼罩在暮色中，像只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一切异常的光芒。

而他不知道的是，李清回到钦天监后，立刻写了封密信，快马送往皇宫。信上只有一句话：“汴京出现阴火异象，恐与天禧三年陨石有关，疑为不祥之兆。”

窗外的月光照在密信上，映得那行字泛着冷冷的光，像极了烤架上闪烁的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