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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在病房里醒来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满地都是。

护士递来病历本，指尖在“创伤后失忆”几个字上顿了顿：“你车祸后忘了些事，别着急，慢慢想。”

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照片——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个蛋糕，嘴角弯着浅淡的弧度，眼底却藏着她读不懂的沉郁。

“这是丁程鑫，”护士说，“你住院的半个月，他每天都来。”

许栀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男人的眉眼很熟悉，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可具体的记忆却像被浓雾裹着，怎么都抓不住。

直到第三天，丁程鑫真的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的蛋糕换成了热粥，保温桶上印着朵小雏菊，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喜欢的图案。

丁程鑫“粥是南瓜的。”

他把粥倒进碗里，动作轻得怕碰碎什么。

丁程鑫“你以前说，南瓜粥最养胃。”

许栀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许栀“我以前……很喜欢吗？”

他的动作僵了半秒，随即笑了笑，眼底的沉郁又深了些：

丁程鑫“嗯，你说过，冬天喝一碗，整个人都暖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程鑫每天都来。

他会带她以前喜欢的书，读她以前爱听的诗，会推着轮椅陪她在医院的花园散步，指给她看哪棵是她以前种的月季，哪片草坪她以前常坐在上面晒太阳。

可关于他们的过去，他却总说得很模糊，像在刻意避开什么。

许栀“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有天傍晚，许栀终于忍不住问。夕阳落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解不开的结。

丁程鑫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是车祸时留下的。

丁程鑫“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丁程鑫“你出事前，我们还约好，等你生日，一起去看海。”

许栀没再问。可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如果只是朋友，他眼底的痛为什么那么真切？

如果只是朋友，他怎么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连她不吃香菜、喝奶茶要三分糖都知道？

转机出现在出院那天。

丁程鑫帮她收拾东西时，从抽屉里掉出个笔记本，封面是她喜欢的淡蓝色，上面写着“纪念日”三个字。

她捡起来翻开，第一页就是她的字迹：

“今天是我和丁程鑫在一起的第三年，他说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说要在极光下跟我求婚。”

许栀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攥着纸页，指节都泛了白。

她往后翻，每页都记着他们的日常：他第一次给她做南瓜粥，熬糊了却硬说是“新式做法”；她第一次给他织围巾，织错了花纹，他却天天戴在脖子上；他们在暴雨天跑遍半个城市买她想吃的糖葫芦，最后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却笑得像个孩子。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她车祸前一天，字迹却变得潦草，像是写的时候在发抖：

“丁程鑫，对不起。我知道你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知道你为了我跟家里闹僵，知道你放弃了去国外进修的机会……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让你为难了。明天，我会跟你说分手。”

笔记本从手里滑落，许栀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原来不是失忆，是她潜意识里想逃避——逃避她提分手时丁程鑫的眼神，逃避她转身时他喊她名字的声音，逃避她为了“不让他为难”，故意在雨天跑出去，却不幸被货车撞到的事实。

丁程鑫“你都看到了？”

丁程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沙哑。

许栀回头，看到他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蛋糕，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上面插着根蜡烛，写着“26”——是她的年龄，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

许栀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许栀 “为什么要骗我，说我们只是朋友？”

丁程鑫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笔记本，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丁程鑫“我怕…”

丁程鑫 “我怕你想起你提分手的事，怕你想起你是故意想离开我，怕你……再也不想见我。”

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笔记本上，跟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丁程鑫“你知道吗？你出事那天，我本来想跟你说，我跟爸妈和解了，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还准备好了戒指，想在你生日那天跟你求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的钻戒闪着光，却再也没机会戴在她的手上。

许栀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以为自己是在为他好，却不知道她的“放弃”，成了他最痛的遗憾；她以为逃避能让他解脱，却没想到，她的车祸，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里。

许栀“对不起，丁程鑫。”

她伸出手，想碰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许栀“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提分手，我不该……”

话没说完，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丁程鑫的脸在她眼前晃，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丁程鑫“许栀！许栀！你别吓我！医生！医生！”

她想告诉他，她其实很想跟他去冰岛看极光，很想戴着他准备的戒指，很想跟他过一辈子。

可她再也说不出来了，意识像被潮水淹没，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他抱着她哭的样子，是他说“我们还没去看海”的声音，是他们一起种的月季，还没等到开花的季节。

丁程鑫抱着许栀的身体，感觉她的温度一点点变冷，像冬天里渐渐熄灭的炉火。

他把那枚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大小刚刚好，是他早就按她的尺寸订做的。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丁程鑫“许栀，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我们去看海，去看极光，去完成我们所有的约定。”

三天后，医院的护士在丁程鑫的病房里发现了他。

他坐在许栀以前坐过的轮椅上，手里抱着那个草莓蛋糕，蛋糕上的蜡烛早就灭了，旁边放着个空药瓶。

他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手里攥着那个淡蓝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新的字迹：

“许栀，我来陪你了。这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像在为他们送别。

有人说，他们的爱情太遗憾，连一句完整的“我爱你”都没来得及说；有人说，他们太傻，明明再坚持一下就能等到幸福。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死亡不是结束，是他们跨越所有阻碍的开始——在没有旁人反对、没有遗憾的世界里，他们终于可以手牵手，去看海，去看极光，去完成所有未完成的约定。

——

【完】

番外:丁程鑫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