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在整理旧物时,从钢琴凳的夹层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边角泛黄,上面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画了朵小小的玉兰花——是马嘉祺最爱的花。
她指尖顿了顿,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就是坐在这架钢琴前,说要给她写首专属的曲子,说等写完了,就用这个信封寄给她。
可她从来没收到过。
三年前,许栀是乐团的小提琴手,马嘉祺是指挥。
第一次合作时,他站在指挥台上,穿黑色燕尾服,袖口别着枚玉兰花胸针,指挥棒抬起的瞬间,整个乐团的节奏都跟着他的动作走。
许栀拉错了一个音,他下场后没批评她,只是递来杯热可可,轻声说:
马嘉祺“你的琴音很干净,下次别紧张,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后来他们熟了,常一起留在琴房练琴。
他会帮她调整小提琴的音准,她会帮他整理乐谱;他知道她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提前跟店家说;她知道他胃不好,总会在包里备着胃药。
有次练到深夜,窗外下起雨,他突然说:
马嘉祺“许栀,我想给你写首曲子,名字就叫《玉兰与弦》,等写完了,我用牛皮纸信封寄给你,就像寄一封不会过期的信。”
许栀笑着点头,以为这是他们爱情的开始,却没料到,这会是后来最痛的遗憾。
变故发生在乐团巡演前。
许栀突然收到匿名邮件,里面是马嘉祺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女人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他的指挥棒,背景是他们常去的琴房。
邮件里还附了句话:
“他只是把你当练琴的搭档,别自作多情了。”
许栀拿着手机,手都在抖。
她跑去琴房找马嘉祺,看到他正低头写乐谱,桌上放着那个画着玉兰花的牛皮纸信封。
她没听他解释,把手机摔在他面前。
许栀“马嘉祺,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说的专属曲子,是不是也给别人写过?”
他愣了一下,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却被她躲开。
马嘉祺“许栀,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许栀 “我不听!”
许栀打断他,眼泪掉了下来。
许栀“巡演我不参加了,我们以后也别见了。”
她转身就走,没看到他眼底的慌乱,没看到他手里攥着的乐谱上写着她的名字,更没看到他桌角放着的诊断报告——上面写着“突发性听力障碍,有完全失聪风险”。
后来许栀离开了乐团,换了城市,再也没碰过小提琴。
她以为马嘉祺会来找她,会给她解释,可他没有。
直到三年后,她因为母亲生病回家,才从以前的乐团成员嘴里得知,当年的合照是误会——那个女人是马嘉祺的远房表姐,来琴房是帮他拿诊断报告;他没找她,是因为巡演前突然失聪,怕连累她,故意让表姐演了那场戏。
“嘉祺哥后来退团了,”前队友说,“他说他再也不能指挥了,也不能给你写曲子了。他把你留在琴房的小提琴收起来了,说等你回来还你,可你一直没回来……”
许栀听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疯了似的跑回以前的琴房,钢琴还在,琴凳夹层里,藏着那个她今天找到的牛皮纸信封。
她颤抖着拆开,里面是份乐谱,标题是《玉兰与弦》,扉页上写着:
“许栀,当你看到这份乐谱时,我可能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为了我放弃梦想;我故意让表姐演那场戏,我怕你跟着我受苦。这首曲子,我写了很久,每个音符都藏着我想对你说的话——我喜欢你,不是搭档的喜欢,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喜欢。”
乐谱的最后一页,还夹着张诊断报告,日期是她收到匿名邮件的前一天。旁边还有张便签,是他的字迹:
“我去了很多医院,医生说还有机会恢复,等我能再指挥了,我就去找你,亲自为你演奏这首曲子。”
许栀抱着乐谱,坐在钢琴前哭了很久。
她想起他帮她调整小提琴的样子,想起他递来的热可可,想起他说要给她寄信封的承诺。
她掏出手机,想打给他,却发现他的号码早就成了空号。
前队友说,半年前,他去国外治疗了,临走前还问起她,说如果她回来,让她等着他。
可她等不到了。
一周后,许栀收到国外医院的邮件,说马嘉祺在治疗时突发并发症,已经不在了。
邮件里还附了个包裹,里面是她当年留在琴房的小提琴,琴身上刻着朵玉兰花,旁边是他的字迹:
“许栀,抱歉,没能亲自为你演奏《玉兰与弦》。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你的听众,听你拉一辈子小提琴。”
她走到钢琴前,翻开《玉兰与弦》的乐谱,试着用小提琴拉了起来。
琴音响起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他站在指挥台上,穿黑色燕尾服,袖口别着玉兰花胸针,指挥棒跟着她的琴音摆动。
可曲子弹到一半,她就拉不下去了。眼泪滴在琴弦上,晕开了琴身上的玉兰花。
她想起他说的“不会过期的信”,想起那个没寄出的牛皮纸信封,想起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和错过——如果她当时听他解释,如果她没有离开,如果她早点回家,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没有如果了。
后来,许栀把《玉兰与弦》的乐谱寄给了以前的乐团,让他们帮忙演奏。
演出那天,她坐在台下,手里拿着那个牛皮纸信封,听着熟悉的旋律在音乐厅里回荡。
曲终时,全场掌声雷动,她却红了眼——这是他写给她的曲子,可他再也听不到了;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专属旋律”,可他们再也不能一起站在舞台上了。
演出结束后,许栀把牛皮纸信封埋在了琴房外的玉兰花树下。
信封里放着她写的回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马嘉祺,你的《玉兰与弦》很好听,我听到了。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你的指挥,陪你奏完所有没完成的曲子。”
风吹过玉兰花树,花瓣落在信封上,像在为他们送别。
从此,许栀再也没碰过小提琴。
只是每年玉兰花开花时,她都会去琴房外的树下坐一会儿,好像这样,就能听到他说:
“许栀,我给你写的曲子,你收到了吗?”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