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小秘密

因为年纪尚小，父亲并没有给他安排一个专门的研究房间，所以药庐后面的一小块僻静的空地就成了宫远徵专属的“秘密试验场”，这里摆着一些小小的陶罐、石臼和晒着奇奇怪怪草药的簸箕。今天，宫远徵又躲在这里鼓捣他的新产品——一种他设想中能冒出七彩烟雾、还带香味的神奇药粉。

金惜被派来送一筐刚晒干的甘草。她刚放下沉重的筐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就听到试验场方向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宫远徵“哎哟”一声痛呼，伴随着气急败坏的跺脚和抱怨：“可恶！又失败了，这个坏罐子！”

金惜被吓了一跳，好奇心使她循声跑过去。只见宫远徵捂着左手，小脸皱成一团，疼得龇牙咧嘴，对着地上一个冒着古怪青烟、裂开的小陶罐直瞪眼，他今天穿着靛青色的衣服，袖口被溅出的药液染黑了一块，看着有些狼狈。

“徵公子！你烫到了吗？”金惜焦急地跑过去，想查看他的手。

宫远徵看到她冲过来，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被抓包的窘迫和慌乱。他立刻放下手，努力挺直小身板，下巴一扬，试图维持少主的威严：“谁…谁烫到了！我没事！就是这个坏罐子不听话，声音大了点” 但他微微颤抖的左手和掌心那片刺眼的红痕，清清楚楚地暴露了他。

金惜看着他掌心那几颗迅速鼓起来的小水泡，想起上次他手臂流血时痛得发抖的样子，心都揪了起来，她二话不说，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空地角落有个半人高、盛满清水的大水缸，她立刻跑过去，踮起脚尖，两只小手费力地抓住旁边的大水瓢柄，用尽全身力气才舀起满满一瓢清水，水很重，她摇摇晃晃地捧回来，清凉的水洒了一路，打湿了她的鞋面和裙角。

“快！把手放水里浸着，浸着就不疼了” 她急切地把水瓢高高举起，递到宫远徵面前，清澈的水面因为她的奔跑和紧张而剧烈晃动着，她的小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

宫远徵看着那瓢水，又看看金惜气喘吁吁、满脸焦急的样子，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大惊小怪……我自己会弄……”话虽如此，他还是磨磨蹭蹭地、带着点不情愿地把烫伤的左手慢慢浸入了清凉的水中，刺痛的灼烧感瞬间被冰凉的触感压了下去，他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金惜一直踮着脚，努力把沉重的水瓢捧得高高的，好让他的手能完全浸在水里。她的手臂酸得发抖，小腿也开始打颤，但她固执地咬着下唇，不肯放下，只是专注地看着水中的手，小声问：“还疼吗？”

“哼，本来就不怎么疼。”宫远徵嘴硬，但看着水里自己倒影旁那个努力举着水瓢、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无比专注的身影，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不过，好多了。”

金惜听到他说“好多了”，立刻开心地笑起来：“那就好”

宫远徵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耳根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他扭捏了一会儿，小手在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里摸索着，片刻后，他摸出两颗圆滚滚、裹着厚厚糖霜的蜜饯果子——这是他最喜欢的零嘴之一。他看也不看，带着点粗鲁地塞到金惜那只空着的手里：“喏！给你的，堵住你的嘴！省得你到处跟人说我被这个坏罐子吓到跳脚！” 他凶巴巴地说着，但塞蜜饯的动作却带着点孩子气的笨拙和……一丝“封口费”的意味。

金惜捧着那两颗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蜜饯，感觉比捧着金子还开心。她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奴婢谁也不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她把“秘密”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守护一个了不起的约定。

宫远徵被她郑重的保证弄得更加不自在，哼了一声，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甩了甩：“好了好了，水都凉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 他转过身，假装去收拾那个“坏罐子”的残骸，只是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

金惜看着手里的蜜饯，又看看那个故作忙碌的小小背影，小心地把蜜饯放进自己的旧荷包里。一个关于坏罐子和蜜饯的小秘密，悄悄埋在了两个孩子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