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羽宫

几天后，金惜被带到羽宫。羽宫的建筑风格与徵宫迥异，更显开阔明朗，少了药草的清苦，多了几分花草的繁盛气息，即使在这寒冬，也能看到精心培育的耐寒植物点缀其间。

她被引至一处偏厅等候。厅内布置雅致，熏着淡淡的暖香。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快。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宫子羽。他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抽条，已有了少年人的挺拔轮廓。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外罩银灰色狐裘，面容秀美，眉眼间带着尚未被世事磨砺的温和与明朗，只是脸色也略显苍白，眉宇间依稀可见一丝与其父宫鸿羽相似的，他看向金惜的目光带着好奇。

“你就是父亲派来的新侍从？金惜？”宫子羽的声音清朗，语气还算平和，没有多少上位者的架子，但也谈不上亲近。

金惜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依礼单膝跪地，垂首应道：“黄玉侍从金惜，参见羽公子。”

“起来吧。”宫子羽随意地挥挥手，走到主位坐下，端起旁边侍女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听说你是雪长老那儿出来的？还是最年轻的黄玉？”

“是。”金惜站起身，依旧垂着眼，声音平淡无波。

宫子羽打量着她。眼前的少女身形单薄，比他矮了半个头，穿着统一的黄玉侍从服饰，低眉顺眼，看着毫不起眼。但雪长老的名头和她“最年轻黄玉”的称号，让他无法轻视。他放下茶盏，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的天真：“以后就跟着我了？要保护好我哦，听说……你挺厉害的？”

“保护”二字，像针一样刺进金惜的耳朵。

保护他？

那宫远徵呢？

那个被独自关在黑暗密室中哭喊的孩子呢？

那个她耗尽所有力气想要靠近、想要守护的人呢？

一股强烈的酸楚和尖锐的疼痛猛地冲上心头，几乎让她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她死死咬着牙关，指甲再次深深陷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她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直视宫子羽的眼睛。

那双眼睛温和、干净，带着少年人的好奇和一丝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与记忆中宫远徵那双在破屋下带着警惕和怜悯、在药圃阳光下亮晶晶得意……截然不同！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公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滚、灼烧！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凭什么要她来保护这个看起来如此安逸、如此……不需要保护的人？而那个真正需要她、她拼了命想要守护的人，却被她越推越远？

她看着宫子羽，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但在权利的施压下，她只能愤怒的隐忍：

“是！”

羽宫的日子平平淡淡，每日在这位天真的羽公子身边，事务并不繁重，但她终究还是没能回到他的身边。

不仅没能回去，反而被推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

甚至，连守护他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腰间那枚崭新的黄玉腰牌，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风雪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将她彻底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