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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果在人类世界扎根的那天，沈砚的实验室飘满了淡金色的花粉。

他蹲在窗边的花盆前，看着第一片嫩叶顶破土壤——那叶子和仙境的不同，边缘带着圈淡淡的蓝，像沾了实验室仪器的光。身后传来“咔哒”声，是黎烬用能量共振器打开了实验室的防护屏障，这是他们约定的“串门”方式，比敲门更隐蔽。

“比预想的快三天。”黎烬走过来，指尖悬在嫩叶上方，没敢碰。他刚从仙境过来，斗篷上还沾着森林的露水，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沈砚递过去一副手套——是用两界纤维混纺的，能隔绝人类世界的“浊气”，也防他的火不小心烧了叶子：“配方里加了共生晶的粉末，没想到反应这么好。”

黎烬戴上手套，轻轻碰了碰嫩叶。叶片立刻蜷起来，又慢慢展开，像在撒娇。他金瞳里映着那抹淡金，语气带了点不可思议：“在仙境要三年才开花，在你这儿……”

“在这儿有科学帮忙。”沈砚笑着起身，桌上的烧杯里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冒出的热气带着甜香，“尝尝？用能量果炖的汤，加了清溪峡的泉水。”

黎烬接过白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沈砚被黑火逼得后退的样子。那时谁能想到，他们会一起在实验室里，喝着用仙境果实炖的汤。

汤刚喝到一半，沈砚的探测器突然“嘀嘀”响了。不是警报，是轻微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个小红点，在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

“是残留的碎片能量？”黎烬放下碗，金瞳里的光沉了沉。

“不像。”沈砚调大画面，红点周围的能量波纹很柔和，像……呼吸，“更像活物。”

两人赶到工厂时，夕阳正把锈铁架染成橘红色。沈砚的探测器指向仓库深处，黎烬则循着能量气息往前走，指尖的黑火收得极稳，怕惊扰了里面的东西。

仓库的阴影里，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像只猫，却长着透明的翅膀，翅膀上闪烁着和能量果同源的光。它看见人，立刻缩成一团，发出细细的呜咽。

“是能量孕育的灵体。”黎烬的声音放得很轻，“混沌之核净化碎片时，没来得及收的能量聚在一起，自己长出了意识。”

沈砚慢慢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颗能量果干——是他特意晒的，带着点人类世界的蔗糖味。灵体犹豫了下，翅膀颤巍巍地张开，小心翼翼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它在害怕。”沈砚的声音很柔，“不知道自己该待在人类世界，还是回仙境。”

黎烬看着那只灵体，突然想起刚苏醒时的自己——被混沌之核的疼痛裹挟，被两界的能量撕扯，像片找不到根的叶子。他伸手，掌心浮出一小簇金火，不烫，像暖融融的光：“跟着光走，就能找到家。”

灵体被火光吸引，翅膀轻轻蹭过黎烬的掌心，突然振翅飞起，绕着两人转了三圈，然后朝着城市中心飞去。那里，沈砚的实验室亮着灯，窗边的能量果幼苗正散发着淡淡的光，像个小小的灯塔。

“它选了这里。”沈砚望着灵体消失的方向，探测器上的红点慢慢融进实验室的能量场，“就像……你选了回来。”

黎烬没说话，只是看着沈砚的侧脸。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和第一次在清溪峡看到的认真模样重叠，又多了些说不清的温柔。

回去的路上，他们绕道走了清溪峡。

岸边的芦苇荡里，几个孩子正和水精灵玩闹，笑声惊起一群白鹭。水王子站在礁石上，看见他们，远远地举了举杯——杯子里是人类世界的米酒，混着仙境的花蜜。

“两界的酒，掺在一起更甜。”沈砚想起黎烬带的仙境果酒，烈得烧心，却越品越有味道。

黎烬望着水面，那里映着两个交叠的影子，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披着红斗篷，像幅奇怪却和谐的画：“就像你的土壤，掺了仙境的东西，才养得出会发光的星子。”

沈砚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怀表。表盖打开，内侧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他把表递给黎烬：“帮我刻句话？”

黎烬接过表，指尖的火凝成细细的线，在“时间会记得所有被遗忘的裂痕”下面，慢慢刻下：“也会记得，谁在裂痕上种了花。”

金属受热的轻响里，怀表突然“咔嗒”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回到实验室时，灵体正趴在能量果的叶子上睡觉，翅膀合起来，像盖了层金纱。沈砚给它找了个玻璃罐当窝，黎烬则往罐子里撒了把仙境的星尘，罐子立刻亮了起来，像装了片小星空。

“以后叫它‘星子’吧。”沈砚看着罐子里的小生命，笑得眉眼弯弯。

黎烬“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边的能量果上。月光透过叶片，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只眨动的眼睛。他突然伸手，握住沈砚放在桌上的手——这次没戴手套，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点人类的温热，也带着点仙境的灼。

“沈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混沌之核说，它想认你当‘共生者’。”

沈砚一怔，转头时，撞进黎烬的金瞳里。那里没有了初见时的冷硬，只有像星子一样的光，亮得惊人。

“共生者是什么？”

“就是……”黎烬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就是以后两界的能量场，都有你的一半。你走的地方，仙境的花会开；我去的地方，人类的土壤会发光。”

沈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笑出声，反手握住他的手：“听起来像个挺不错的差事。”

窗外的能量果突然抖了抖，落下一片花瓣，正好飘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花瓣里裹着颗小小的种子，淡金色的，像颗浓缩的星子。

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能量波动，或许星子会遇到不懂它的人类，或许能量果永远开不出仙境那样的花。但此刻，实验室的灯光暖融融的，星子在罐子里打着小呼噜，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握着同一片花瓣，掌心的温度把金属怀表都焐热了。

时间会记得所有故事，无论是裂痕里的挣扎，还是土壤里的新生。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柔，就像能量果的甜香，会慢慢渗透进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酿成永不褪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