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实验室多了个玻璃展柜。
最上层摆着三样东西:磨损的怀表、褪色的能量共振器、半片能量果核雕刻的叶子。阳光透过展柜的玻璃照进来,在它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给时光镀了层金边。
“在给未来的人留标本?”黎烬走进来,斗篷上还沾着仙境的落叶——那叶子边缘已经泛黄,是深秋的颜色。他最近来得勤,实验室的星木树都认得他的气息,枝条会自动为他让开道路。
沈砚正在给展柜第二层摆东西:片压平的共生花花瓣,一半粉白,一半金黄,是当年第一朵开花时留下的。“算是吧。”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比十年前深了些,却更添了温和,“等我们老了,说不定有人会好奇,两界是怎么开始好好说话的。”
黎烬的金瞳里映着展柜里的物件,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怅然:“仙子的寿命比人类长,但……”他没说下去,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沈砚鬓角的白发——那是这几年才添的,像落了点星木的银叶。
沈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熟悉:“放心,我还能陪你种几十年向日葵。”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新做的能量调节器,能让你的火更稳些,冬天也能揣在兜里暖手。”
盒子里的调节器比当年的共振器更精巧,外壳刻着星木的纹路。黎烬接过来,指尖触到金属时,调节器突然亮起,和他金瞳的颜色一模一样。
“今年的能量果收成不错。”黎烬把调节器揣进斗篷内侧,那里还贴身放着那块怀表,“叶罗丽战士们在人类世界开了家‘共生馆’,卖用能量果做的点心,说要让更多人知道两界能好好相处。”
沈砚想起王默和陈思思如今的样子,一个成了植物学家,一个成了能源工程师,都在为两界共生忙碌:“她们比我们当年勇敢多了。”
“是你教得好。”黎烬看着展柜里的怀表,表盖内侧的刻痕被摩挲得发亮,“时间记得所有事,包括你当年拿着钢笔对抗碎片的样子。”
沈砚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共生花:“那你呢?记得自己被向日葵花粉呛到打喷嚏的样子吗?”
黎烬的耳尖微微发红,转身看向窗外——星木树已经长得比实验室还高,银色的叶子在秋风里沙沙作响,地上的光斑像跳动的星子。树下,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位仙境的小花仙,听她讲森林里的故事。
“去看看吗?”沈砚拿起外套,“听说共生馆今天新做了能量果蛋糕。”
黎烬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实验室。星木树的枝条轻轻拂过他们的头顶,像在送别。
路上,他们路过清溪峡。岸边的共生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里,偶尔能看见金黄的能量果挂在枝头。水王子坐在礁石上,正和人类世界的老渔夫讨论钓鱼技巧,笑声顺着水流漂得很远。
“你看。”黎烬指着水面,那里映着两个不再年轻的身影,一个头发花白,一个斗篷依旧鲜红,却都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我们种的花,开得很好。”
沈砚望着水面,想起第一次在清溪峡遇见黎烬的那天,警报声尖锐,白光刺眼,谁能想到十年后,他们会并肩走在开满共生花的岸边,看着两个世界的生灵和谐相处。
走到共生馆门口时,王默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种星木种子。看见他们,孩子们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沈爷爷!黎爷爷!”
黎烬被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拉住手,她举着颗能量果:“爷爷,这个能种出会发光的树吗?”
黎烬蹲下身,金瞳里映着孩子的笑脸:“能,只要你相信它能长大。”
沈砚站在一旁,看着黎烬耐心地教孩子们播种,看着王默和陈思思在一旁笑着点头,突然觉得,所谓的“时光标本”,从来不是展柜里的物件,而是这些鲜活的瞬间——是孩子们眼里的光,是盛开的花,是两个世界慢慢靠近的温柔。
夕阳西下时,他们离开共生馆。黎烬的斗篷上沾了片共生花的花瓣,沈砚的头发上落了点星木的银粉。两人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棵相依的树。
“明年春天,去仙境看看向日葵吧。”沈砚说,声音里带着岁月的醇厚。
“好。”黎烬应着,握紧了兜里的调节器,那里还残留着沈砚的温度。
时光会继续流淌,怀表会继续滴答作响,而那些关于共生、关于守护、关于两个灵魂跨越界限的故事,会像星木的年轮,一圈圈刻进岁月里,成为两界最珍贵的标本。
毕竟,最好的时光,从来不是被珍藏在展柜里,而是被铭记在彼此的生命里,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开出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