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落地钟滴答作响,敲在沉默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江若棠陷在沙发深处,像尊失了魂的瓷像,眼神空茫茫地落在茶几上那只倒扣的马克杯上,连杯沿沾着的奶渍都没力气多看一眼。
钎城就坐在她身侧半尺远,视线没离开过她——看她眼下青黑的晕,看她无意识绞着衣角的手,看她唇瓣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心疼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漫得他胸口发闷。
周诣涛(钎城)明天去医院吧,我们检查一下,我陪你去。
钎城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死水,江若棠的手猛地一缩,指节瞬间泛白,像是被烫到似的。
她倏地转头看他,眼里总算有了点波澜,却是淬了冰的抗拒。
江若棠我没病,去什么医院。我不去。
每个字都咬得挺重,尾音却藏不住一丝发颤。
钎城的眉头蹙得更紧,喉结滚了滚。
周诣涛(钎城)你还要装吗?一年了,你瞒着所有人,瞒不了我。
他顿了顿,目光沉下来
周诣涛(钎城)一年前没分手时,我捡到过你撕碎的病历单,上面写着中度抑郁,轻度焦虑。你没说,我就没问。你床头那瓶钙片,里面装的是治疗抑郁的药,我以为你好好吃药,总会有好转的。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涩了几分,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
周诣涛(钎城)可一年了,你今天还要往海里走……棠宝,你是不是更严重了?
江若棠别说了!
江若棠猛地拔高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沙发被她带得晃了晃。
她死死盯着钎城,眼里翻涌着难堪和愤怒,手却在身侧攥成了拳,指节泛白。
江若棠我没病!不去医院!谁要你可怜?我的事,不用你管!
话虽硬气,可她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有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恐慌,都像被风吹起的窗帘,露出了后面藏不住的脆弱。
钎城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
钎城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江若棠紧抿的唇上——那唇色泛着近乎透明的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涩。
周诣涛(钎城)我不是可怜你…
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她的肩膀,却在看见她瞬间绷紧的脊背时顿住了。
他想起一年前在她抽屉里捡到的那片碎病历。
“中度抑郁”四个字像烧红的针,扎得他眼睛发疼。
那时她总说失眠,夜里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他以为是工作太累,现在才知道,那些漫漫长夜里,她是被怎样的黑暗裹着。
周诣涛(钎城)今天在海边,你抓着栏杆的手在抖。
钎城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碎什么。
周诣涛(钎城)我在你身后站了五分钟,看着浪花打湿你的裤脚,你都没回头。棠宝,这不是装的。
她背对着他,声音发颤却带着硬邦邦的尖锐。
江若棠是又怎么样?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手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最怕的就是这样,被人剥开那层硬壳,看见里面烂掉的芯。
钎城没再逼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发抖的背影。
窗外的路灯透进来,在她身上投下一道单薄的影子,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周诣涛(钎城)我管你,是因为……
他顿了顿,喉间发紧。
周诣涛(钎城)是因为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