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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敛的尸体在血泊中抽搐,骨锯仍嵌在他的锁骨深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田琳凌的视线从尸体移到陈默身上——他正跪在林雨身旁,手指颤抖着按住她颈侧早已停止跳动的脉搏。
“她死了。”陈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田琳凌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林雨敞开的衣领处,那里露出一截黑色的蝎子纹身,蝎尾蜿蜒进锁骨下方,针孔状的疤痕沿着纹身边缘排列,像是某种标记。
“缉毒科……”陈默低声道,手指轻轻抚过那些针孔,“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案调查。”
田琳凌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六岁时,父亲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强迫她看着邻居女孩的喉咙被切开。那时的针管、刺鼻的药水味、父亲低声的教导……
“他们不是在做标本。”她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自己虎口处的一道旧疤,那是她六岁时第一次握手术刀留下的。
陈默猛地抬头,警用手电的光扫过她的伤痕,又迅速移向林雨颈侧的针孔。他的呼吸一滞。
“你父亲……用活人做实验?”
田琳凌没有回答。她的耳边回荡着父亲的声音,轻柔得像催眠曲:“小鹿,人体的结构是最完美的容器……”
警笛声越来越近,防暴部队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地下室入口。陈默拽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们得走。”
田琳凌甩开他的手,转身冲向标本池的方向。陈默愣了一秒,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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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腐池的液体泛着幽绿色的荧光,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几乎让人窒息。田琳凌跪在池边,手指摸索着池底的排水阀。
“顾敛每周都会独自来这里。”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处理尸体。”
排水阀被撬开,浑浊的液体裹着碎肉和组织倾泻而下,露出池底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陈默用手电照向缝隙,光束穿透黑暗,照亮了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
“下面有东西。”他低声道。
田琳凌没有犹豫,一脚踹开铁栅栏。通道黑洞洞的,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就在她准备跳下去的瞬间,通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缓慢、沉重,像是轮椅碾过铁板。
紧接着,是一段沙哑的哼唱。
“小鹿乖乖,把门开开……”
田琳凌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父亲的声音。
***
1999年,禁毒行动绝密档案(部分解密)
**目标人物**:田志明(代号“标本师”)
**查获证物**:12具青少年尸体,内脏填充毒品共计37.4公斤
**备注**:主犯坠江失踪,其女田琳凌(6岁)由协犯顾明德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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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手电光束颤抖着照进通道深处。轮椅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轻微的、机械般的呼吸声。
“田琳凌……”陈默的声音紧绷,“你确定要下去?”
她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手术刀。
通道尽头,轮椅的轮廓终于浮现。
坐在上面的男人瘦得几乎只剩骨架,半边脸被烧毁,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黏连在骨头上。他的左腿从膝盖以下消失,右手指节扭曲变形,像是被硬生生折断后又愈合。
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田琳凌一辈子都忘不了。
“小鹿。”男人咧嘴笑了,露出残缺的牙齿,“你终于回来了。”
田琳凌的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
“……爸?”
男人——田志明——缓缓抬起扭曲的手指,指向她身后的陈默。
“你带了个警察来见我?”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真让我伤心。”
陈默的手电光束猛地一晃,田琳凌这才注意到,轮椅后的阴影里站着几个人影。他们的胸口,全都别着和林雨一样的黑蝎纹身。
“你不是缉毒科的。”田琳凌缓缓转向陈默,声音冰冷,“你到底是谁?”
陈默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
“我是来杀他的。”他轻声道,从腰间抽出一把枪,对准了轮椅上的田志明。
“为了林雨?”
“为了所有被他做成‘容器’的人。”
田志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
“小鹿,你还没明白吗?”他歪着头,烧毁的半边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他们才是真正的蛆虫。”
他抬起手,按下轮椅扶手上的某个按钮。
整个地下室突然震动起来,头顶的管道发出尖锐的爆裂声,某种暗红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焦痕。
“跑!”陈默一把拽住田琳凌,拖着她冲向通道出口。
身后,田志明的声音如影随形。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小鹿?你血管里流着的……可是我的血啊。”
***
防暴警察冲进地下室时,只看到顾敛跪伏在地的尸体,他的颅骨被精确地剖开,像是一件展示用的标本。
而在防腐池旁,法医发现了一张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字条,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最后一行:
**“欢迎回家,我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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