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指针

中午12:03，法医实验室

林鸠羽的香水瓶在离心机里旋转，暗红色液体分离成诡异的层次。沈秉盯着显示器上跳动的DNA比对结果，指节捏得发白。

"70%匹配度。"林鸠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明血样里的Y染色体片段，和赵铭办公室茶杯上提取的唾液样本——来自同一父系家族。" 沈秉猛地转身："他们是兄弟？"

"堂兄弟。"林鸠羽的指尖划过基因图谱，"但警局档案从没记录过这层关系。"她忽然歪头，"你口袋里的录音器，不打算听听吗？"

沈秉这才想起林鸠羽塞给她的设备。按下播放键，赵铭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流出：【...当年就不该让陈明碰那案子，他非要查什么手表...】

背景音里，茶宠蟾蜍的吸水声格外清晰。

————

下午14:47，证物仓库陈明扣押的证物箱积着十年灰尘。沈秉撬开锁，最先掉出来的是一块精工女士腕表——表盘背面用显微镜才能看清的玫瑰刻痕，和她母亲那块的完全一致。

"凶手在受害者身上复刻这个标记。"林鸠羽戴着手套翻动证物照片，"1999年玫瑰案所有死者都戴过同款手表。"

她突然顿住，"等等..." 照片角落拍到了半张当铺票据。沈秉用警用终端扫描，数据库弹出一条加密记录：【2003.11.28典当物品：精工女表典当人：警员0375】

"陈明死前典当过证物？"沈秉皱眉。

林鸠羽的指甲抠进照片边缘："不，这是陷阱。票据是伪造的——"她举起照片对着灯光，"你看水印，这张纸产自2010年后。"

仓库灯泡突然炸裂！

黑暗中，沈秉被人从背后猛推一把。她踉跄撞翻货架时，听见林鸠羽的闷哼和肉体撞击声。等应急灯亮起，只见林鸠羽跪在地上，后颈玫瑰纹身被玻璃碎片划出血线，而她手里攥着半截被割断的——

"乌鸦脚环？"沈秉扶起她。

金属环内侧刻着经纬度坐标。林鸠羽的呼吸喷在沈秉颈侧："东郊墓园...陈明葬在那里。"她的血顺着沈秉的警服领口滑进去，"他知道我们会来查证物...这是邀请函。"

沈秉摸到林鸠羽后背的湿润，掌心全是血。 "你中弹了？什么时候——" "玻璃划的。"林鸠羽推开她，从自己肋骨处拔出一片染血的锋锐玻璃，"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该去趟墓园。"她将玻璃片收进证物袋，笑容苍白，"毕竟，乌鸦不会无缘无故送信。"

傍晚18:22，东郊墓园

雨水冲刷着陈明斑驳的墓碑，沈秉的靴子陷在泥里，黑长直发被雨淋透，贴在苍白的脸上。林鸠羽站在她身后，后颈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但血腥味仍混着雨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GPS显示就是这里。”沈秉盯着坐标，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墓碑后的荒地，“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林鸠羽没说话。她蹲下身，指尖抚过墓碑底座的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新鲜的。

“他来过。”她轻声说。

沈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墓碑底座有一块松动的石板。她用力一推，石板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冷气混着防腐剂的味道涌出来。

“冰库。”沈秉的呼吸凝成白雾，“陈明墓下面为什么会有——”

林鸠羽已经弯腰钻了进去。

————

地下冰库

惨白的灯光下，七块手表陈列在玻璃柜中，每一块都停在不同的时间。

1999.03.14 - 21:17

1999.05.22 - 03:45

2003.11.28 - 19:33

……

沈秉的指尖停在最后一块表上——2023.09.15 - 00:00，表盘背面刻着一朵玫瑰，秒针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重新走动。

而它旁边的位置，空着。

标签上写着沈秉的警号。

“他在等我。”沈秉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鸠羽走到冰库尽头，那里有一台老式放映机。她按下开关，屏幕亮起——模糊的监控画面里，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将一块手表戴在昏迷的女人腕上。

女人的脸被长发遮住，但沈秉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她母亲。

“赵铭。”她咬牙。

林鸠羽的目光却停在画面角落——另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静静旁观。

“不是一个人。”她轻声说，“凶手有同伙。”

————

冰库的门突然锁死。

通风口传来乌鸦的振翅声，接着是机械运转的嗡鸣。温度开始骤降，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玻璃柜。

沈秉拔枪射击门锁，子弹反弹擦过她的脸颊。林鸠羽却走向陈列柜，拿起那块停在00:00的手表，轻轻一拧——

冰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冷雾散尽，暗门后是一间狭小的书房。书桌上摊开一本日记，陈明的字迹凌乱地写着：

【赵铭疯了，他以为杀死她们就能让时间倒流。但真正可怕的是，有人帮他。那个人知道所有警察的弱点，包括我的。】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半句：

【如果找到这块表，小心林——】

沈秉猛地抬头，发现林鸠羽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

“你姓林。”沈秉的枪口缓缓抬起。

林鸠羽笑了，刀尖却转向自己手腕的荆棘纹身，轻轻一划——

皮下植入的微型芯片掉在地上，闪烁着红光。

“追踪器。”她说，“赵铭在我十六岁时就给我植入了这个，他需要知道我在哪，什么时候会‘妨碍’他。”

她踢了踢芯片，抬起眼时，眸子里带着某种近乎疯狂的笑意：

“现在，他一定知道我们找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