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爪子彻底好了那天，你在花园给它系了个红绳结。阳光把红绳晒得发烫，像道细小的伤口。
周宇坐在露台喝茶，视线时不时扫过来。他最近总这样，不说话，就盯着你和猫，像在数你们之间有多少根看不见的线。
麻烦是周温惹出来的。他带回来个古董花瓶，说是给你插写生用的花。你抱着猫凑过去看，猫突然跳上桌，尾巴一甩，花瓶“哐当”碎在地上。
青瓷碎片溅到周宇的皮鞋上，他猛地站起来，茶杯在手里捏得发白。
“我说过多少次，别让这畜生上桌子！”他的声音像冰锥，扎得你耳朵疼。
你把猫往怀里紧了紧，指尖发抖。你想解释，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周温赶紧打圆场：“大哥，是我没放好，不怪她——”
“闭嘴！”周宇的火气全冲你来了，“每次都这样，犯错了就装哑巴！真当我不敢动你？”
他扬手的时候，你没躲。猫却突然炸了毛，从你怀里跳出去挠他的胳膊。周宇的耐心彻底断了，一脚把猫踹开。
猫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
你疯了似的扑过去抱猫，它在你怀里吐了口血沫，眼睛半睁着看你。那一刻你什么都顾不上了，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往周宇身上砸。
砚台没砸中，却把他惹得更凶。他拽着你的头发把你往墙上撞，额头磕在砖缝上，疼得你眼前发黑。
“反了你了！”他的拳头落在你背上，一下比一下重，“跟你那死爹一个德行，犟得像头驴！”
你蜷缩在地上，怀里死死护着猫。周温冲过来拉他，被他一把推开：“谁敢拦我？”
后背像裂开一样疼，你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听见猫微弱的呼噜声，像快熄灭的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手了。你趁机抱着猫爬起来，血从额头流进眼睛里，世界一片红。
你没看任何人，跌跌撞撞冲出别墅。周温在后面喊你的名字，周宇的声音更沉：“让她滚！”
外面在下小雨，你抱着猫往山上跑。伤口在雨里烧得慌，猫在你怀里动了动，用头蹭你的下巴。
你找了个山洞躲进去，把猫放在干燥的草堆上。它缓过来点了，开始舔你流血的额头。你摸着它的背，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喉咙里全是哭不出的呜咽。
天黑透了才听见脚步声。你把猫藏在石头后面，自己攥着块尖石头，缩在洞角。
是周宇。他打着手电筒，裤脚全是泥，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看见你时，他手里的电筒“啪”地掉在地上。
“跟我回去。”他的声音哑得不像样，伸手想拉你。
你往后缩，举起石头对着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的手僵在半空，突然蹲下来，肩膀微微发抖。“我错了……”他说，“猫怎么样了？你让我看看它，好不好？”
你还是没动。喉咙里像卡着玻璃，发不出一个字。
周温也找来了，他手里拿着医药箱，看见你这模样，眼圈红了：“猫没事的，我带了药。”他把箱子递过来，“大哥找了你三个小时，摔了两跤，胳膊都擦破了。”
你低头看周宇的胳膊，果然有血痕，和猫挠的位置很像。
雨越下越大，洞里开始漏雨。周宇突然脱下外套裹住你，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照顾人。“别冻着。”他说，“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你没应声，却慢慢放下了石头。
他小心翼翼地把你背起来，周温抱着猫跟在后面。你趴在他背上，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像怕你随时会消失。
“以后……不打你了。”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也不打猫了。你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都随你。”
你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闻到雨水混着烟草的味道，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喉咙里终于挤出点声音，像小猫的呜咽。
他的脚步顿了顿，背挺得更直了些。
回到别墅时，猫已经在周温怀里睡着了。周宇把你放在床上，亲自给你涂药。他的手很抖，碰到你后背的伤时，你疼得缩了一下，他立刻收回手，眼眶红了。
“对不起。”他说，说了很多遍。
你盯着天花板，突然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喉咙上。那里很烫，像有团火在烧。
他愣住了，然后慢慢懂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你的喉结，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不说也没关系。”他低声说，“我以后……会学着看。”
你闭上眼睛，听见猫在客厅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后背还是疼，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比伤口更暖，慢慢漫了上来。
原来有些道歉，不用听，也能懂。就像有些在乎，再凶的样子，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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