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戛然而止。杨博文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你说...什么？"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咖啡杯，滚烫的液体溅到手背上却浑然不觉。
左奇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轻轻按在杨博文被烫红的手背上。"三亿八千万，是我设的局。"他重复道，声音压得极低，"为了钓出你公司里的大鱼。"
杨博文猛地抽回手，手帕飘落在桌面上。"你疯了吗？那是违法的！而且—而且你凭什么利用我们公司—"
"不是利用。"左奇函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是合作。和你父亲的合作。"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杨博文胸口。父亲知道？父亲参与了这个...骗局？
"不可能..."杨博文摇头，却想起父亲办公室里那句"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
左奇函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后，从手机里调出一段录音。杨博文听到父亲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就按你说的办，奇函。但要确保博文不会卷进来..."
录音戛然而止。杨博文脸色煞白，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和左家关系密切，但从未想过会密切到共同策划一场财务骗局的地步。
"为什么？"他声音发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奇函收起手机，突然伸手覆上杨博文的手腕。温暖的触感让杨博文一颤，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脉搏在左奇函指尖下疯狂跳动。
"深呼吸，"左奇函命令道，"除非你想在这里发作。"
杨博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呼吸急促，胸口发紧。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左奇函的手指依然搭在他手腕上，稳定得像一个锚。
"好点了吗？"左奇函问，声音出奇地柔和。
杨博文点点头，左奇函这才松开手，继续说道："三年前，我们集团和你父亲同时注意到一些异常。某些项目的资金流动不正常，但每次调查都会莫名其妙中断。去年，一位审计师在查出线索后遭遇车祸..."
"林启明？"杨博文脱口而出。他记得这个名字，公司内部通报过这位审计师的"意外"去世。
左奇函微微颔首："表面看是醉酒驾驶，但血液酒精浓度明显被动了手脚。从那以后，我和你父亲决定设一个局—制造一个明显的财务漏洞，看谁会咬钩。"
"所以那些空壳公司..."
"都是我设立的。"左奇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陈志明，你的财务总监，上钩上得比我想象的还快。"
杨博文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父亲的反常警告，陈志明的威胁，还有那些伪造的文件...一切突然有了新的解释。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忍不住质问，"如果我今天没发现那些异常，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左奇函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我们想保护你。"他轻声说，"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已经好了！"杨博文提高声音，引得附近几桌客人侧目。他立刻压低嗓音："我在剑桥独自生活了四年，每天学习工作十四小时，我能处理这些！"
左奇函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中有种杨博文读不懂的情绪。"我知道，"他最终说，"我一直都知道。"
这句话让杨博文愣住了。"什么意思？"
左奇函的手指轻轻敲击咖啡杯边缘，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在剑桥第一年，住在Trinity Hall的F3房间，窗户正对着一棵老橡树。第二年搬到了校外公寓，因为室友总开派对影响你学习。你最喜欢的图书馆是经济学部的马歇尔图书馆，总坐在靠窗第二个位置..."
杨博文瞪大眼睛，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来。"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左奇函摇头，"是关注。我答应过会看着你。"
"什么时候答应的？我出国前根本没见过你！"杨博文声音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左奇函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你走的那天晚上，"他轻声说，"下着大雨。我翻墙进了你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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