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被杨博文刻意遗忘的雨夜,在他被送往瑞士治疗的前夕。半梦半醒间,他听到窗户被石子击中的声音,拉开窗帘看到浑身湿透的左奇函站在雨中...
"你来了..."杨博文喃喃自语,仿佛又回到那个十四岁的自己。
"我给你带了一叠手绘的明信片,"左奇函继续说,声音异常柔和,"让你在治疗期间不会太无聊。还告诉你...我会等你回来。"
杨博文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记得那些明信片,每一张都是左奇函亲手画的英国风景,背面写着鼓励的话。在治疗最痛苦的日子里,那些明信片是他最大的慰藉。但随着时间推移,左奇函从未回信,杨博文以为他早就忘了那个雨夜的承诺。
"你从来没回复过我。"杨博文指控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左奇函苦笑:"你父亲要求我不能联系你。他认为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影响你的治疗。但我每年都会去瑞士两次,远远地看着你在医院花园里读书。"
杨博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些模糊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原来不是错觉?
"为什么?"他最终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左奇函沉默了片刻,突然转移了话题:"现在重要的是,你已经卷进来了。陈志明不会轻易放过发现异常的人,尤其是你。"
杨博文想起早上档案室里陈志明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需要你配合,"左奇函继续说,语气恢复了商业精英的冷静,"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正常参加下周的晚宴。同时..."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U盘,"找机会把这个插进陈志明的电脑。"
杨博文盯着那个U盘,像盯着一条毒蛇。"这是违法的。"
"比你想象的还违法。"左奇函坦然承认,"但这是获取证据的唯一方式。陈志明背后的人非常谨慎,所有关键数据都只存在他的私人电脑里。"
"如果被发现..."
"你不会被发现。"左奇函打断他,"U盘里的程序会在三十秒内自动完成拷贝并清除痕迹。你只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 distraction。"
杨博文咬住下唇。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却在推动他答应。也许是想证明自己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病弱男孩,也许...只是想再次成为左奇函眼中的特别存在。
"如果我答应,"他慢慢地说,"你要告诉我全部真相。不只是关于这个案子,还有...为什么这些年一直关注我。"
左奇函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成交。"他伸出手。
杨博文犹豫了一秒,握住了那只手。触感温暖而坚实,与记忆中那个雨夜少年冰凉的手截然不同。
"现在,"左奇函收回手,突然变回那个商业精英的模样,"跟我说说你在剑桥的论文,关于离岸公司税务漏洞的那篇。"
杨博文眨了眨眼:"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左奇函只是微笑:"我说了,我一直关注着你,杨博文。比你想象的更密切。"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们表面上像两个商业伙伴一样讨论着金融话题,左奇函不时提出尖锐的问题,杨博文则逐渐放松,展现出他在学术上的自信。有那么几个瞬间,杨博文几乎忘记了他们之间复杂的过去和危险的现在,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咖啡约会。
直到左奇函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我得走了。"他站起身,突然俯身在杨博文耳边低语:"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今晚八点查看你的校园邮箱。别用公司网络。"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杨博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左奇函已经离开了咖啡馆,只留下那块深蓝色手帕还躺在桌上。
杨博文犹豫了一下,将手帕收进口袋。布料上残留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咖啡的气息,莫名地令人安心。
回到公寓后,杨博文坐立不安地等到八点,打开了他几乎不用的剑桥校友邮箱。一封没有主题的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是一串随机字符。
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字和一个附件:"看完销毁。——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