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件是一份详尽的档案,记录了陈志明过去五年里的可疑资金流动,以及与一个名为"深蓝"的离岸账户的多次交易。更令人震惊的是,档案显示陈志明只是整个网络中的一环,在他之上还有一个代号为"章鱼"的核心人物。
档案最后是一张照片:陈志明与一个模糊背影在私人会所交谈。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手腕上的表却清晰可辨——一块限量版的百达翡丽,与杨博文父亲收藏的那块一模一样。
杨博文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这不可能是巧合。但如果父亲真的牵涉其中,为什么又要和左奇函合作调查?
窗外,夜色已深。杨博文走到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火。十年前,他被送出这片灯火去往陌生的国度;如今回来,却发现最熟悉的人也成了谜团。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开始,有人会跟着你。别担心,是我的人。——Q"
杨博文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回复。他回到书房,将U盘小心地藏进钱包夹层。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第二天的公司电梯里,杨博文"偶遇"了陈志明。财务总监今天格外友善,甚至询问了他对慈善晚宴礼服的准备情况。
"年轻人要多社交,"陈志明笑着说,眼睛却冷得像蛇,"特别是像你这样有前途的。对了..."他状似无意地问,"昨天下午你去哪了?董事长很担心你的身体。"
杨博文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去了咖啡馆休息,然后直接回家了。"
"一个人?"陈志明追问。
电梯到达财务部楼层,门缓缓打开。"是啊,"杨博文迈出电梯,回头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习惯了独处,国外养成的习惯。"
走出几步后,他能感觉到陈志明的目光仍钉在背上,如芒在背。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走廊尽头,一个从未见过的保安正假装查看消防设备,却在杨博文经过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左奇函的人。杨博文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安全感,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恼怒。他不需要左奇函的保护,十年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然而,当晚回到公寓,当他发现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时,那种安全感又变成了庆幸。客厅看似一切正常,但书桌上的文件角度微妙地改变了——有人进来过,而且搜得很专业。
杨博文立刻检查了藏U盘的地方,幸好钱包原封未动。他坐在床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场游戏,已经开始了。
杨博文回国后的第三周,接到了左家的慈善晚宴邀请函。烫金的信封上印着左氏家徽,管家递给他时,特意补充了一句:"左少爷亲自嘱咐,请您务必到场。"
他将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十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个雨夜,可当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晚宴当天,杨博文选了一套深灰色西装。出门前,他犹豫片刻,还是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二张明信片,边角已经有些泛黄。他抽出最上面那张,背面是左奇函龙飞凤舞的字迹:【巴黎——等你回来,带你去吃真正的可颂】。
"骗子。"他轻声说,却还是将明信片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左家的庄园比记忆中更加奢华。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间,杨博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左奇函。
他变了,又好像没变。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曾经桀骜不驯的短发如今梳得一丝不苟,可那双眼睛依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杨博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见左奇函忽然转头,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他。
"杨少爷,"左奇函穿过人群走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许多,带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杨博文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触电般缩了回来。
"我不能喝酒。"他小声说。
左奇函挑眉,忽然伸手从他胸前口袋抽出了那张明信片:"还留着?"
杨博文耳根发烫,伸手想抢回来,左奇函却已经将香槟换成了一杯杏仁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他记得。这个认知让杨博文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晚宴进行到一半,杨博文借口透气溜到了花园。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他松了松领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躲我?"左奇函斜倚在罗马柱上,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侧脸线条。
杨博文摇头:"只是不习惯人多。"
"撒谎。"左奇函轻笑,"你小时候一说谎就捏衣角,现在改成转戒指了?"
杨博文这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转动着尾戒。他慌忙停手,却见左奇函忽然逼近,将他困在栏杆与自己之间。
"知道吗?"左奇函的声音擦过耳际,"这些年,我每个月都会收到你的体检报告。"
杨博文猛地抬头:"什么?"
"你父亲怕你出事,让我家帮忙联系瑞士的专家。"左奇函把玩着他的领带,"所以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下床走路,什么时候偷偷把药倒进花盆,还有......"他顿了顿,"什么时候对着我的照片发呆。"
杨博文的脸"轰"地烧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左奇函不答,只是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那是杨博文十八岁生日当天,坐在疗养院的长椅上,手里捧着的赫然是那张巴黎明信片。
"你又监视我?"杨博文声音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左奇函收起手机,忽然抬手抚上他的左胸。隔着薄薄的衬衫,杨博文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心跳这么快,"左奇函低笑,"医生没告诉你,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
杨博文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一把扣住。左奇函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在唇齿相贴的前一秒,他听见那人说:
"这次,别想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