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柒月和魏氏便梳洗妥当,来到正院的上房外候着。
按规矩,嫡福晋进门的第二天,府里所有有头脸的妾室都要前来请安,行叩拜大礼。柒月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旗装,头上只簪了支素银簪子,魏氏则穿了件浅粉色的,两人并肩站在廊下,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不多时,门帘被掀开,丫鬟扶着完颜氏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褙子,头上梳着福晋的朝髻,插着一套赤金点翠的头面,虽脸上还带着新嫁娘的羞涩,眼神却透着一股当家主母的沉静。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柒月和魏氏同时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完颜氏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旗人女子的爽朗,“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她示意丫鬟给两人看座,又让人端来茶。柒月捧着茶盏,指尖微微发凉,偷偷抬眼打量了她一下。这位完颜福晋生得并不算顶美,却胜在端庄大气,眉宇间带着一股从容,一看便知是从小被精心教养长大的。
请安的流程很简单,无非是问了些府里的琐事,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完颜氏似乎对她们还算客气,没摆什么架子,还让人取来两匹料子、两对玉坠,赏给她们当见面礼。
“料子是江南新贡的,你们拿去做件新衣裳;玉坠是我陪嫁带来的,不值什么钱,留着玩赏吧。”
“谢福晋恩典。”柒月和魏氏再次道谢。
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福晋,时辰差不多了,该进宫请安了。”
完颜氏点点头,站起身:“我这就得去给额娘和皇上、太后请安,府里的事,还得劳烦柒月格格多费心。”
“奴才不敢当,都是分内之事。”柒月赶紧起身回话。
完颜氏没再多说,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匆匆离开了府邸。
看着她的仪仗远去,魏氏才松了口气,小声对柒月说:“这位福晋,看着倒不像难相处的。”
柒月没接话,心里却清楚,这才只是开始。新进门的福晋,总要先摆出几分和善,日子长了,性子如何,才看得真切。
她转头看向正院的方向,想起方才请安时,胤祯也在场。他穿着常服,坐在完颜氏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看不出新婚的喜悦,也看不出不悦,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公事。倒是完颜氏偶尔看他时,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脸色红润,气色很好。
想来,昨夜的新婚之夜,并不算难堪。
柒月收回目光,对魏氏说:“咱们也回去吧,府里还有事要忙。”
走回东跨院的路上,春桃忍不住说:“姑娘,这位福晋看着挺好说话的,赏的料子和玉坠都很体面呢。”
柒月笑了笑,没说话。
体面是体面,可这主母的位置摆在这里,哪怕再和善,也终究是主子。她们这些妾室,往后的一言一行,都得看她的脸色。
回到院里,她把那匹料子收进箱底,又将玉坠放在梳妆台上。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玉坠泛着温润的光,却暖不了她的心。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仅要打理府里的琐事,要应对魏氏的暗争,还要学会在这位嫡福晋面前谨言慎行。
这深宅大院的日子,怕是要比在宫里时,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