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敏在医院躺了三天。

叶安霜白天上课，晚自习后抱着从李婶那儿顺来的保温桶往医院跑。

保温桶里是白菜豆腐汤，她蹲在走廊尽头的开水间热了又热，水汽糊住眼镜，镜片上蒙着层白雾。

"小霜。"

第四天傍晚，李婶出现在病房门口。

她围裙都没解，兜里还沾着芝麻粒，往叶安霜手里塞了个塑料袋，"这个月多算你五天工资，就当...就当给阿姨补点营养费。"

塑料袋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最上面压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写着"别省着用"。

叶安霜捏了捏，比平时厚两倍。

"婶子..."她喉咙发紧。

李婶摆摆手，伸手摸了摸苏敏的额头，"你妈烧退了，是好事。"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别累着自己，你妈还指望你呢。"

叶安霜望着李婶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头把塑料袋塞进校服内袋。

袋子贴着心口，带着李婶身上的油盐气，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没说话，只是把苏敏的手往被子里又掖了掖。

回学校那天，叶安霜在走廊被截住了。

林浩宇倚着墙，脚边歪着个喝空的可乐罐。

周雨薇站在他右边，指甲盖敲着手机屏幕；陈阳缩在左边，眼睛往叶安霜校服上扫——那里还留着苏敏昏迷时蹭的血渍。

"听说你妈醒了？"林浩宇踢开可乐罐，金属罐哐当撞在叶安霜脚边，"算她命大。"

叶安霜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鞋底沾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铁锈气。

"下次再敢跟老子甩脸子，"林浩宇伸手推她肩膀，力道不大，却让她撞在墙上，"我让人把你妈从病床上拖下来，扔到老城的臭水沟里喂蚊子。"

周雨薇笑出了声，涂着粉色甲油的手指戳了戳林浩宇的胳膊："浩宇哥，跟她费什么话？"

叶安霜攥紧书包带。

指节发白，书包里的课本硌得手背生疼。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敲在铁皮上。

"听明白没？"林浩宇又推了她一下。

"明白。"叶安霜声音轻得像片纸。

林浩宇满意了，甩着校牌走了。

周雨薇经过她身边时，故意用包带扫过她染血的袖口，香水味熏得人发闷。

那天晚上，叶安霜在出租屋的破衣柜里翻出个手电筒。

灯泡忽明忽暗，照着墙角霉斑。

她蹲在地上，摸出藏在砖块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时，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

系统界面跳出来的瞬间，她手都在抖。

【日常标签】四个字在光屏上闪着微光。

她划拉着标签列表，手指停在"林浩宇·上课迟到"上。

旁边标注着：消耗逆命值5，需目标今日无不可抗力因素。

叶安霜咬了咬嘴唇。

她想起苏敏昏迷时泛青的指甲盖，想起林浩宇推她时眼里的笑，想起李婶塞给她的塑料袋里那张皱巴巴的便利贴。

"确认修改。"她轻声说。

光屏闪过一道白光。

第二天早自习，林浩宇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时，班主任正抱着作业本站在门口。

"林同学，"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今天怎么来晚了？"

林浩宇扯了扯领带，耳尖发红："我爸...我爸说他今天要开董事会，忘了送我。"

"那你怎么不坐公交？"

"公交...公交站人太多。"

班主任没再问，指了指教室后面的罚站区。

林浩宇经过叶安霜座位时，踢了下她的椅子腿。

叶安霜低头翻书，书页被她捏出折痕。

课间操时间，周雨薇端着奶茶晃到叶安霜课桌前。

她涂着水钻甲片的手撑在桌上，把奶茶杯往叶安霜面前推了推。

"浩宇哥今天迟到，不会是你搞的鬼吧？"她弯着眼睛笑，"你该不会以为，装几天哑巴就能躲过去？"